往后幾日,宋儀夜夜都要主動前去金鑾殿為他抄寫書,只是她的字進步實在太慢,往往剛抄了兩頁,被江瀾夜瞥見了她那把爛字,就會毫不留情地將其揉成一團,命令她重寫。
幾天下來,連一頁都沒能抄上。
還要日日留她在金鑾殿矮榻上安寢,蜷縮在那個地方,一早江瀾夜起來上早朝了,她就會被喚醒。
江瀾夜睡得頗好,期間甚至找了太醫為他把脈。
太醫琢磨了許久,卻想不出個所以然,只道陛下心結已了,自然不會受噩夢的侵襲。
于是,后宮眾人就眼睜睜看著江瀾夜臉色越來越好,像是吸收了日月精氣一樣,格外饜足。
而每日歇在金鑾殿的宋儀,卻像是被吸干了精氣似的,日日睡不好,還起的格外的早,眼下很快就烏青一片了。
她像行尸走肉般從金鑾殿出去,時間久了,宮中謠言四起。
不近女色的江瀾夜,唯獨對宋儀不一樣,夜夜笙歌。
莫非,她就是真的云貴妃?
這一日,宋儀揉著酸痛的腰,生無可戀地準備回去時,路上,忽然被一人攔住。
“嬪妾參見云貴妃娘娘!”
宋儀渾身僵硬,死死盯著眼前的人。
那人道:“嬪妾是林才人,娘娘不知,今日嬪妾貿然攔住娘娘,望娘娘諒解。”
宋儀連忙擺手:“你快起來,你是才人,我是采女,你為何要跪我?”
林才人看著她,幽幽道:“娘娘,現在嬪妾等人都知道了,您就是云貴妃娘娘。”
說罷,她低斂著眼眸,兀自傷感。
“而我,不過是您的替身罷了。”
宋儀徹底呆住了,上前一步將她攙扶起來,問:“這謠言是如何傳出來的?”
“宮中姐妹都知道,陛下心中有一遲遲不肯忘懷的女子,就是貴妃娘娘,我們得以承蒙恩寵,都是因為娘娘,這幾日,您日日佩戴面紗掩面,夜夜去金鑾殿侍寢,我們就知道,定是貴妃娘娘回來了。”
她以手撫面,眼角已經泛起了淚花,自憐自棄:“雖不知為何陛下尚未將您的地位恢復,但嬪妾依舊會極其尊重您。”
宋儀:“.”
聽完她說的這一大段話,宋儀臉都木了。
“林才人,我不是貴妃娘娘,我每日去金鑾殿,也只是因為陛下在懲罰我為他抄書罷了。”
“那你為何要以面紗遮面,不敢以真面目視人?”
宋儀沒有猶豫,直接將面紗扯了下來,露出了那片可怖的疤痕。
林才人一驚,尚未反應過來,宋儀又立馬戴上了面紗,平靜道:“這就是原因。”
“你”
她終于反應了過來,突然牽起了宋儀的手,道:“實在抱歉,我并非有意想揭你傷疤。”
宋儀擺擺手:“謠言破了就好,我真不是你口中所說的云貴妃娘娘。”
她格外正經。
林才人深吸一口氣,低聲道:“這么說來,我們還是有機會的。”
宋儀回想起這幾夜,江瀾夜一直是那副冰山臉的樣子,金鑾殿的冷再次襲來,她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機會估計不多。
也就是她三年前不怕死,不僅敢摸老虎尾巴,還敢直接騎他頭上造次,這才僥幸把他捂化了。
至于現在?估計凍的比以前更堅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