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宮女忽然快步上前,走到宋儀面前,道:“得罪了。”
說罷,沒等宋儀開口,兩人擠開了惜春,一左一右,強行拉著宋儀往前走。
宋儀悶不吭聲,被迫走得很快,到了太后面前,痛到屏息。
她看向太后,三年不見,太后顯然更加蒼老了,白發也多了許多,只是一雙眼睛依舊犀利。
太后說話時,習慣輕抬起下巴,看著格外盛氣凌人。
太后沉聲道:“跪下。”
宋儀緊緊蹙著眉,還沒從方才的痛意中緩和過來。
惜春急道:“太后,采女她膝上有傷,太醫才為其換藥包扎,現在實在跪不了。”
“哀家這里,哪有你說話的份?!”
她突然呵斥惜春。
惜春被嚇了一跳,不知所措地看著宋儀。
宋儀拉扯著她,讓惜春站在自己身后。
她道:“恕嬪妾禮數不周,今日實在無法下跪。”
太后瞇著眼,幽幽道:“看來,你是不了解哀家的性子,哀家讓你跪,你就得跪。”
話音剛落,兩個宮女上前一步。
宋儀見狀,直接自己跪了下去。
膝蓋屈起的那一刻,剛剛結痂的傷口又裂開了。
她能感受到鮮血再次流了出來,只是好在有白布包裹著,她忍著疼,傷口接觸著堅硬的地磚,唇色發白。
太后哼笑一聲,說:“莊昭儀她被陛下降位,是因為你吧。”
宋儀冷聲道:“陛下的決策,豈是嬪妾能干擾的?”
宋儀忽然明白了過來,莊昭儀是太后硬塞到江瀾夜身邊的,所以她誰都不像,所以她位分很高,但江瀾夜從未召幸過她。
也難怪,太后會生氣。
太后顯然不信她的話,說:“雖然蒙著面紗,也不耽誤你蓄意勾引陛下。”
她悠悠道:“從前那個云貴妃,哀家是管不了,也懶得管,可你身為一個小小采女,不老實本分地服侍好陛下就算了,還要在他耳邊吹耳旁風,莊昭儀降位,你可滿意啊?”
她的語調下壓,聽著壓迫感十足。
宋儀低聲道:“一切都是太后誤會。”
太后顯然不想聽她解釋,不耐地揮手,說:“哀家乏了,不想管你們,今日,你就在院子里跪上兩個時辰,好好思過。”
惜春一聽,急道:“太后,采女她的傷不宜久跪啊!兩個時辰,只怕.”
“掌嘴!”
一旁的宮女立馬伸手抓著惜春的肩膀,將她扳了過去,胳膊高高抬起——
惜春閉上眼睛,巴掌卻遲遲未落。
她害怕地睜開眼睛,發現宋儀正抬手穩穩扼住宮女的手腕,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冷:“你敢?”
對上她的眼神,宮女一時愣住了。
那一瞬,宋儀眼中流露出來的,不是采女的怯懦,反倒充滿張揚,仿佛她不是一個小小的采女,即便跪著,她的身份也足夠睥睨一切。
太后被她氣的心口疼,當即道:“兩人都去跪著!還反了不成!”
惜春強忍著淚水,把宋儀攙扶起來,低聲道:“采女,慢些。”
宋儀嘶嘶吸著冷氣,緩慢地跪下。
太陽徹底升起,這種時候雖算不得炎熱,但被陽光直直地曬著,依舊難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