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說不出來話了,只是仍氣鼓鼓的,江瀾夜接過空的碗,放在桌上后,順勢坐在了床榻上,將宋儀抱在懷里,好脾氣地詢問:“哪里難受?朕給你揉揉,昨夜沒有騎太快,怕你會覺得疼。”
確實是比原先那次直接連夜趕來的情況好多了,但就算她大腿根處不難受,別處也難受了起來。
“你你給我揉揉腰吧。”
江瀾夜勾唇淺笑,故意說:“遵命,愛妃。”
他給宋儀揉按了一會,眼看著她舒服地又要睡過去了,停了手,說:“起來吧?”
宋儀應了一聲,掀開被子自己站了起來。
縱使休息了一夜,不那么累了,可是一站起來的時候,腿間的不適感還是令她身軀僵直了一瞬,隨后若無其事地挺直腰板,慢吞吞走了過去。
她隨意吃了點東西,江瀾夜牽著她的手,忽然俯身與她額頭相抵,啞聲道:“宋儀,你知道嗎,如果昨晚沒有你陪著朕,朕真的不知該如何度過”
宋儀心情復雜,注視著江瀾夜那破碎的眼眸,明知對他來說,這份痛苦已經隨著時間淡了些許,但她還是心疼。
心疼自己缺席的那幾年,忌日當天,江瀾夜都是獨自一人熬過去的。
“走吧。”
“好。”
今天沒有騎馬,江瀾夜一路一言不發,早起操練的士兵見了他,駐足行禮,江瀾夜都仿佛沒有看見,只是攥緊了宋儀的手,抓的她骨頭都疼。
宋儀沉默地跟著他,踏上臺階,一路上了城墻的高處。
這是宋儀第一次上去。
從高處往下看,不免有些震撼。
實在太高了,她雙膝止不住的發軟。
從未看過如此遼闊的大地,輕易就能看到遠方的小山坡,站在城門外的士兵宛如螞蟻一樣小,抬頭看著天,烏云也觸手可及。
江瀾夜拉著她坐在一邊,宋儀注意到一旁放了兩壺酒。
他就這么低著頭看向下方遼闊的大地,問:
“你怕么?”
宋儀一愣,誠實道:“怕,這么高的城墻,要是摔下去了不得粉身碎骨?”
江瀾夜淡聲說:“有的時候,朕覺得自己就是身處這么高的位置,哪怕躺在龍榻上,后背緊貼著床褥,也始終落不到實處,覺得自己漂浮在半空,隨時都有可能會掉下去。”
“朕剛登基的那年,就覺得自己好像是坐在這么高的城墻上,下面那些大臣的表情,朕一個都看不清,他們對朕,是厭惡,是憎恨,還是欽佩,敬仰,朕一概不知。”
江瀾夜從未主動和宋儀說過這些。
高處風大,江瀾夜的發尾被吹了起來。
宋儀知道身居高位是不容易的,可江瀾夜在他面前永遠都是格外的泰然自若,他算計人心,拿捏人心,做的比誰都要好。
他手握權力,殺伐果斷,這樣的人,原來曾經也會害怕和迷茫。
“朕有時候經常想,要是母后她在就好了,至少在朕下了早朝之后,褪去沉重的朝服之后,還能有所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