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內。
幾人用熱水將江瀾夜身上沾染的血跡擦拭干凈,又裹纏了幾層白布。
宋儀走了過去,看著江瀾夜這張蒼白沒有血色的臉,她轉身緩慢地洗了手,將雙手上的血漬洗凈之后,這才輕輕碰了他一下。
幾人自覺地為宋儀讓開了位置,她坐在床榻上,握著江瀾夜的手,啞聲問:“什么時候才能給他上藥?”
“陛下現在當務之急是止血,否則就算用了止血散也會被傷口處流出的血沖散,等今夜,就上藥。”
宋儀遲緩地點點頭,猶豫半晌,終于問出了那句令她感到害怕的問題。
“陛下他他能”
話只開了個頭,軍醫連忙道:“娘娘,這次的傷口雖然很重.但陛下他一向身強體壯,而且今日出事前,一早的時候,微臣就為陛下把過脈,發現陛下的脈象比以往還要強勁有力,這次只要控制好傷口,不讓其感染,止住血一定會好起來的。”
宋儀低聲道:“可是陛下這次流的血,比上次遇刺還要多,還要更多”
幾人聽到她這句話,都沉默地低下了頭,不知該說什么。
一旁的謝凌也紅了眼眶。
宋儀看著他,忽然問:“謝凌,陛下登基以來的這些年,是不是遇到過數次行刺啊?”
謝凌一怔,抿著唇點點頭,沉聲道:“是,但這是無法避免的事情,成為帝王,也就意味著,將自己一直置身于危險的處境中。”
“娘娘,這次是末將等人的錯,手中執劍,卻沒能護住自己的君主,明明當時就在門口,進來時沒想到.”
宋儀回想起當時那一幕,喃喃道:“謝凌,那個刺客很詭異,他腰間藏了彎刀,招式奇怪,整個人的身軀都.格外柔軟,像毒蛇一樣。”
當時事發突然,營帳內的空間又格外的小,江瀾夜無法與他拉開距離,和他貼近之后,他的胳膊就像一條蛇,能以詭異的角度避開劍鋒。
宋儀看出他是奔著江瀾夜的心口去的,但好在江瀾夜反應迅速,最終傷了腹部。
一說起這個,謝凌就忍不住問:
“娘娘,當時您與陛下為何都沒發現那刺客逼近?”
江瀾夜的感知一向敏銳,怎么會這樣?
宋儀又不自主地回憶起一抬眼看見一張猙獰笑臉的場景,當時她被嚇得心跳都漏停了一拍。
“因為.因為真的很詭異,他走路怎么會一丁點的聲音都沒有,就像是一個死人,就仿佛壓根不存在一樣!”
她有些激動,看著謝凌問:“謝凌,你能理解嗎?要不是當時我感受到了他陰毒的視線,否則真的就陛下應當也是,因為他的視線太直白,看得人毛骨悚然,陛下發現了,這才及時躲開的。”
否則那彎刀真的就毫不留情地捅進了他的心窩。
想到這里,宋儀仍是心有余悸。
謝凌擰眉,低聲道:“這么說來,那人一定是一定是早就被特意培養過的刺客,尋常人做不到這般,一直到他逼近你們了,陛下才察覺到,的確很詭異。”
“但是那刺客分明是中原人的長相,他若是北羌派來的刺客,究竟是從什么時候.”
宋儀搖搖頭,她現在格外疲憊,徹底無法思考了。
幾人忙活了許久,又給江瀾夜熬了藥,看著宋儀給他喂下,無奈嘆氣,暫且走了出去。
營帳內沒有旁人了,宋儀為江瀾夜仔細扯了扯被子,蓋的嚴嚴實實的,低聲喃喃道:
“江瀾夜,我總想把你帶回去,帶到我的那個世界,你要是能聽到我說的話,肯定又不理解了吧。”
宋儀唇邊劃過一抹苦澀的笑意。
“在那個世界,我沒什么特別牽掛的人,但是我有很多很好的朋友,因為和她們在一起,我性子總是很跳脫,不會因為親人的離世而感到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