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實一早就聽說了,莊昭儀的臉出了問題,是被陛下下令毀的,但除了莊昭儀身邊的宮女之外,再沒有別人見過她的臉。
寧妃這也是第一次,即便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乍一看見還是感到害怕。
這樣一張精致的臉,被人毫不留情地劃了兩道這么長的傷口,也難怪她會一直戴著面紗不肯見人了。
“你...”
看清了寧妃眼底的驚愕,莊昭儀苦笑一聲,她將面紗戴好,只露出眉眼,竟也能讓人看出她此刻扭曲的表情。
“我的臉被毀了,我最珍惜,最重視的一張臉,就這么...被毀了。”
她的眼眶中涌出痛苦的淚水:“你知道嗎?我的皇宮里,到現在都沒有鏡子,我每天晨起時,梳頭、洗漱都是宮女在伺候我,我自己不愿意照鏡子。”
寧妃磕磕巴巴地問:“當時...到底為什么?陛下為什么這樣對你?”
莊昭儀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她抬起手捂著自己的腦袋,仿佛格外崩潰。
“因為云貴妃,因為我當初要毀了云貴妃,所以陛下就要用同樣的方式毀掉我,可是我...我沒有動她的臉,我明明沒有成功啊!為什么!”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近乎歇斯底里:“她向陛下告狀,她把一切都說了出來,陛下命侍衛將我的臉都毀了,我再也見不了人了!”
寧妃背后沁出一層冷汗。
“你知道這些個日夜我是怎么過來的嗎?”莊昭儀突然神經質地笑起來,“我剛剛看見她了,她現在是懷孕了吧?好春風得意啊......”
憑什么,憑什么她們的人生宛如云泥之別,她擁有一張風華絕代的臉,還擁有陛下的寵愛,擁有珍貴的皇嗣。
可自己有什么?
自己原先最有資本,最得意的一張臉,現在沒了,她什么都沒了。
寧妃深吸一口氣,冷冷道:“莊昭儀,這種事情,只怕是從你的臉剛被毀掉的時候就已經受不了了吧,你恨她是理所當然,可是這件事已經過去了這么久,你為何突然在今天來找本宮說這些?”
莊昭儀搖晃著身子站了起來,她雙眼猩紅,低聲喃語:“我們合作。”
寧妃神情一變,當即道:“你們幾個先出去守著,把門關上。”
“是。”
殿內只有她們二人了。
莊昭儀看著寧妃的反應,覺得好笑。
“看吧,你果然也是不喜歡她。”
寧妃緊繃著一張臉:“這后宮里誰喜歡她?”
“你說吧,你打算怎么做?”
莊昭儀低聲說:“我也許沒辦法毀掉她的臉,但是能毀掉她的孩子,也許,只有讓她品嘗一下失去珍貴東西的滋味,她才能理解我。”
“為什么你現在突然有了這種想法?”
“因為我方才下馬車的時候看見她和陛下了,兩人手牽手走在一起,云貴妃也看到我了,她看到了,看著我蒙著面紗,可是她那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好像這件事和她無關一樣。”
“折磨我這么久、令我痛苦了那么久,對她來說都是無所謂的。”
莊昭儀的情緒一直壓抑著,她本以為這輩子都不會爆發,可偏偏就是這樣平常的一天,就是那么平淡的一眼。
她驟然發現,也許兩人早已將她的臉毀掉的事情給忘記了。
這是她最接受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