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地獄有佛性,為何還要地獄空?”
“這是不是矛盾的?”
“當初參悟禪機的時候,我心中已經有了這個疑問,直到有一天,這個疑問越來越大,我便下山選了個人進行度化,以求心中禪機的正解。”
“那人,是一個窮苦的佃農,他不信佛,卻擁有極其純粹的清凈佛性,他為人和善,勤勞能干,按理說,我將其度化成佛,引入極樂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兒,可在我和他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表明我心中所想的時候,他就把我趕出了門。”
“他還問了我一個問題。”
“什么是佛?”
“我回答他,佛者,覺也。”
“他說,他心中無所惘,心向明,已然覺,可否是佛。”
“我回答,不是。”
“他又問我,什么是佛。”
“我說,覺非向外所求,實乃眾生心性本自圓滿之密旨。”
“他又問我,什么是心性的本自圓滿。”
“我答,當下一念,照破無陰。”
“他說,心向明,光所照,若有物,則有陰。若無物,則無陰。物便是欲,有欲則有陰,地藏菩薩,求地獄空,是不是欲,我去度化他,又是不是欲,修佛者,求佛,又是不是欲,若是如此,那佛本不可成。”
“那一刻,我才明白,我下山求驗佛法,皆因欲而起,動機不對,求得佛法自然也是錯的。”
“于是,我便拜別那位佃戶,回山修行去了。”
“后來在山中修行遇到阻礙,我便想著下山再去求教那位佃戶,可他人已經不在了,就連他的房子也是消失不見了。”
“他房子所在的地方,只留下一盞禪燈。”
“我將禪燈帶回,這才知曉,那佃農竟然是地藏菩薩,留在九華山道場之中的一縷佛性所化,它等我下山,給我機緣,為的就是點破我心中的迷惘。”
“可誰能想到,正是因為那次指點,我心中生出心魔。”
“我若無求,何必修佛?”
“我若有求,如何成佛?”
“我心,難覺。”
“于是塵慧修了本心,而‘難覺’便成了我,也就是塵慧的心魔。”
“塵慧一生,難以跨越‘覺’之路,導致我這個所謂的心魔越來越強大,為了不讓自己的本體被我控制,他選擇了在蓮花池中坐化。”
“他寧死都不愿意讓我這個難覺試一試,說不定我不‘覺’也是佛。”
“心向明,有所求,有所陰,只要在陰下點起禪燈,即便有所求,也可照破無陰,亦可成佛。”
“一盞禪燈不夠,我就點起千盞萬盞,我所求越多,我點起的禪燈就越多。”
“我所求越大,我點起的禪燈越高。”
“地藏菩薩宏愿,地獄空,而成佛,愿望極大,所需禪燈便是極高,極大的。”
聽到這里,陸燦便俯身下去解開了黑衣僧人身上的二胡金弦。
那一絲金弦消散,黑衣僧人一臉迷惘看向陸燦:“你這是何意?”
廖瞎子那邊也是有些意外地側耳聽向陸燦這邊。
我的話,只是“哈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