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在A區防御區一線的戰斗序列一共有十組護衛隊,一共三百人,十組精英隊,一百五十人。還有持槍平民,數目不確定,大概也有三四百人。也許在陳委員的眼中,他們的性命與程序正義比起來,一文不值?”
關長嶺臉上的表情帶著幾分無奈。
“我想請問陳委員,昨天警報拉響的時候你在哪里,我是應該去您府上還是去辦公室,請您為是否開啟核電站投下高貴又神圣的一票?除了您之外,我還需要請正在一線拼命的人們放下手里的武器,先聽我把擬好的開啟核電站的文件念一遍,然后再投票?”
昨天警報一響,所有人都行動起來,誰還有空搞投票,關長嶺這么說,就是故意在嘲笑他。
陳委員顯然看出了他的想法,大喝道:“你不要轉移重點,現在討論的是你違背全民簽署的安全區第三號令,打開核電站這件事本身,不要攀扯別的事情。”
“好好的為什么要打開?如果不是有變異種過來,為什么要打開?陳委員,我想問問您是不是跟變異種本是同根生,不然怎么這么心疼它們?剛打完,您就迫不及待的召開審查會,想替它們報仇?”
旁聽席上傳來一陣笑聲,陳委員敲了敲桌子:“肅靜!”
他盯著關長嶺:“你啟動核電站的時候,大多數人已經從一線撤離,只要再稍微等一會兒,所有人都可以平安地撤離,并不需要開啟這樣危險的設備。”
“相信陳委員應該知道核電站與A區防護墻的距離,我并沒有長透視眼,并不知道開啟的時候大多數人已經從一線撤離。
并且,大多數人撤離,并不是所有人都撤離,據我所知,在我開啟核電站之后,還有許多人為了清除變異人魚,而受傷,現在還在醫院搶救。”
陳委員揚高聲音:“最后還沒有走的是精英隊隊員,他們在入隊的時候就已經宣誓要為整個安全區人民的生命財產安全付出生命,他們平時的待遇比別人都要高,沒有必要……”
“所以他們就應該死嗎?憑什么?就憑他們平時吃的菜比別人多一個水煮雞蛋?犧牲是可敬的,但不是用在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上!”
關長嶺想到已經犧牲的陸嘉誠和還在急救的吳非,心底的火越來越壓不住。
“好,不說那些多吃了一個雞蛋的人,”關長嶺怒極反笑,“從A區防護墻到集合廣場一共只有五百米的距離,變異人魚突破防護墻之后,到集合廣場,連一分鐘都不要。昨天核電站開啟的時候,廣場上至少還有六百多人,還有一些人甚至還沒有到廣場,如果電網沒有打開,這些人,沒有一個可以幸免。”
站在廣場上不肯上車的人,多是老弱婦孺,雖然心里焦急,但也只是焦急自己的家人怎么還沒有來,他們并沒有親眼看見人魚,因為最前線始終有人死死頂住,不讓一個人魚突破防衛線。
看不見人魚的那些人中,包括民選委員會的所有成員,以及當初要求執行安全區第三號令,要求關閉核電站的那些人。
也正是這些人,在人魚被打退之后,聽說核電站再次啟動,感到尊嚴受到了冒犯,強烈要求陳委員嚴懲這種公然違抗民意的行為。
有一些人,并不在意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只在意“有人違逆了我的意志,放肆。”
有一個人,就因為“我身邊的人都這么說,所以開啟核電站一定是全民都反對的行為”,而召開了這么一場審查會。
很久以前,關長嶺就聽說過這種神奇的操作,不過那是太平盛世,而且,遭殃的也不過是一部動畫片而已,沒有人為它不平,過去也就過去了。
關長嶺懶洋洋地靠坐在椅子上,這樣他可以不用抬頭,就看見高高在上的陳委員,燈光就落在主席臺的桌子上,從下往上看,他們六人的形象如同頂著光環的天神。
天神?
是時候讓他們認清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