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于修在訓練場拐角的圖書室臺階上被人攔下來了。
伍六一還是那么的炯炯有神,目光依舊滲透著那股子精干。
這樣的兵到了什么地方都可以短時間內成為精兵,成為各個連長最喜歡的兵。
伍六一看了一眼臉色慘白的封于修怔住了。
來之前的話語被他拋之腦后,“你……你怎么這個德行了?不就是看守一個連部嗎?”
封于修臉色平靜,“當了班長就是好啊,可以到處來串門了,是不小心跟我遇見的還是故意找我的?后者吧?你伍六一也不是喜歡看書的人啊。”
伍六一認真仔細的看了封于修一眼,旋即嘆了口氣,“連長讓我給你帶個話。”
封于修看著伍六一。
伍六一受不了這種眼神,永遠都是那么的冷漠。
微微側身,“連長當了師屬裝甲偵察營副營長,軍銜少校。確切說是升了。嗯,你也明白了,七連就剩你一個人了。”
封于修笑道:“我聽說了,總算是好事,鋼七連的兵都有好的歸宿,起碼大部分都留在了軍隊中。”
“現在就剩下你一個人了!你明白嗎?啊?”伍六一咬著牙,腮幫子鼓起來。
封于修的笑容收斂,“這有什么?你們只是找到更好的歸宿,而我也不是死了,有什么不明白的?”
說完封于修撞開伍六一的肩膀走向了醫務室方向。
伍六一怔怔的看著這道背影,突然覺得有些無力跟踉蹌。
他在七連六年,封于修才來一年多。
他竟然內心下意識的將自己對七連的感情強加在封于修身上。
這是何等的愚蠢。
伍六一從懷中掏出一根煙點上,站在墻角有些惆悵。
“那個兵!那個連隊的?誰讓你抽煙的?”
兩個糾察好巧不巧的站在了伍六一跟前。
伍六一錯愕的看向四周。
他在鋼七連抽煙習慣了,現在是訓練場。
——
——
“怎么弄得?”
醫務室,軍醫皺著眉頭看著血跡斑斑的雙手。
封于修平靜開口,“擦玻璃,玻璃碎了,扎手了。”
“我說怎么現在才來?看這個傷口起碼一天了,你們連長是誰?”軍醫很生氣。
“鋼七連的,剛剛被整編了。”
聽著封于修口中的平淡,軍醫頓了頓,抬起頭看著封于修,眼神突然變得柔和了許多。
“沒事,忍著啊,我給你消消毒,這玻璃渣子都進到肉里去了。”
等處理完畢后,封于修走了出來,看著操場上如火如荼訓練的各連隊士兵有些悵然。
這個時候,他沒有連隊的束縛,沒有班級班長的管理。
一旦內心有稍微的松懈,那么老馬就是他以后的頹色。
不過……
封于修咧開嘴,這種情況是永遠不會出現在他的身上的。
哪怕世界末日了,他依舊會認準一個目標去做,除非將其完成。
于是,果然他變成了一個近乎透明的人。
每天晚上鍛煉大筋,早上去吃飯,跑步,打拳。
內功鍛煉心法,腿法,拳法,甚至從倉庫中摸出來一根錨桿當做長槍揮舞著。
一開始他有些不適應沒有人管的日子,可到了后來喜歡上了一個人的自由。
直到……
“許三多,你的信。”
記憶重新被喚醒,封于修耷拉胡渣從宿舍走了下來。
“下榕樹村,許百順寄。”
家信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