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時候?”劉凱扶了扶眼鏡,鏡片反光著封于修的面容。
“半年前吧。”
“哦,這件事我來之前跟你們連隊之前的軍醫調查了,沒事沒事。”
“第四個問題哈。”
劉凱問完前面三個問題明顯輕松了不少,這已經排除了封于修有狂躁跟應激后遺癥。
“是否難以集中注意力,或者出現過與現實脫離的感覺?總覺得周圍的環境不怎么真實,經常出現一些碎片的畫面跟人影?”
封于修緩緩閉上了眼睛,他的腦海最近是少了沉雪那個死人的面孔,但更多的是血腥跟殺怒。
不過昨天之前,他已經用心法將這股狂躁的記憶逐漸的忘卻了。
如今他的眼神逐漸的變成茫然。
“行了行了,不用回憶了,我已經了解了。就這些問題了哈,你在這里簽個字,我們就走。別打擾你休息,其實本應該中午來的,這不時間趕還有其他的任務,回去后就要上班了,打擾你了,見諒哈。”
劉凱湊近,遞給封于修圓珠筆,臉色溫和笑道。
封于修只是瞥了他一眼,劉凱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液。
封于修抄起圓珠筆在上面寫上自己的名字。
“好了,別放在心上,每年部隊都會有軍醫進行心理研究,這是我們的課程,不是針對你的哈。”
劉凱說完站起身點了點頭,“打擾你了,你繼續休息吧。”
說完三人轉身毫不猶豫走了出去,拐到角落驟然響起了急促密集的下樓梯的聲音。
下了樓,暮色如墨。
“主任,這個兵我怎么覺得好冷啊,看著他我就全身不舒服。”
“對啊,尤其他抬起頭看人的時候。”
劉凱仔細的看了看上面的文字,“見過村里殺豬的屠夫嗎?剛剛殺完豬后,屠夫走到哪里,哪里的豬都會瑟瑟發抖,竄稀拉尿。”
“您是說……”
“嗯,這個兵心理倒是正常,就是有些稍微的自我防護心理,對于任何靠近他的人都下意識懷著敵意。”
“其他的倒是沒有問題,一個十九歲的新兵,第一次殺了這么多人,心態這樣算是不錯了。走吧,還有一個要去調查呢我看看啊……伍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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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于修站在黑暗下的窗戶前,目光尾隨著三個軍醫離開。
他不明白為什么凌晨過來給他做心理調查,參謀長白天說給自己跟伍六一上報軍功,一個月后還有中央軍事欄目的記者下來采訪。
難道是為了這個做準備鋪墊?
不過他在心理測試中稍微的釋放了一點其他的情緒。
必須讓自己的心理有一點問題,不大也不怎么嚴重的問題。
否則,一個十九歲的新兵殺了這么多人,一點問題都沒有,這種漠視一切的心理對于首長的觀念不同。
——
早上九點,封于修跑了一個五十里的拉練回來,就看見伍六一一臉硬朗的站在鋼七連宿舍樓下等待著,右手還緊握著一把掃帚。
“班副早啊。”封于修瞬間回憶了一下,心里咯噔一聲。
伍六一冷笑一聲,一把扔掉掃帚,指著封于修,“許爺,回來了?是忘記了昨天團部的命令了?那么大的團部讓我一個人打掃,許爺您悠哉啊。”
“喲,班副還會說文言文啊,馬小帥教的吧。”封于修后退一步。
“老子告訴你,明天你自己掃!”
伍六一扭頭就走,他在團部門口等了半個小時,直到參謀長指著他鼻子叫罵,這才趕緊打掃了衛生,一個人整了兩個人活。
封于修摸了摸鼻子,“太小氣了,當了班長也不發揚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