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身體僅存的熱量正在被這片浩瀚的河水褫奪。
成才趴在對岸,狙擊鏡中看在河水中搖曳的伍六一跟封于修。
“伍班副,堅持住啊!”
饒是利己主義的他,此刻都咬住了嘴唇擔憂了起來。
這一瞬間不僅僅是能不能完成任務,哪怕是在鋼七連快兩年的戰友。
部隊是真的可以感染任何人的心態的。
這就是一個太上老君的煉丹爐,將任何的雜質全部扔進去,逐漸的會被鍛造成形,繼而變成可以服用的仙丹。
這一枚一枚的仙丹就是讓中國人民和平生活的滋補底蘊。
——
“許……許三多……你……你放手吧,這樣下去你也會失溫的。你會被我拖死的,放手吧。”
伍六一眼神耷拉,逐漸的閉上了眼皮。
封于修露出牙齒,“你是上榕樹的,我記憶中知道你家的。你二十歲母親得了宮頸癌去世了,家里就剩下你一個孩子了。哦,對了,還有你那蒼老的爹。”
“你爹早年去工地做泥瓦匠跟搬磚,被掉下來的模板砸斷了右腿,落得了一個半殘。現在靠著縣里的低保活著,你在鋼七連天天抽煙,其實都是順史今班長的。全部的津貼都寄回家了。”
“你要是死了,這個世界上就剩下你的殘疾的爹了。在上榕樹那個地方,那個九曲十八彎的大山里面,他會怎么活著?”
“乞討還是悲慘的早死?”
封于修平日不善言辭,可今日他要是不加以用言語刺激。
那么,伍六一會真的死去,這不是開玩笑的。也沒有任何的措施辦法,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成為了這場考核唯一陣亡的人。
伍六一受到了刺激,或許不想再這個世界上讓他爹一個人獨自苦難的活著。
在1999年這個年代,他的下場會依舊是苦難的成為一個逐漸失去行動力,并且被快速躍遷時代拋棄的農村老人。
最終會被村里人早早埋在自留地。
“我……我不能……不能死……我死了,我爹怎么辦!我要回去!我拼命就是想要讓我爹走出大山!”
伍六一的聲音帶著執拗睜開眼皮。
大多數的都是農村當兵的,他們為了走出貧窮的山村,選擇了入伍。
白鐵軍是,史今是,伍六一也是。
但也有不是完全苦難的,比如馬小帥,比如甘小寧。
封于修聲音逐漸的冰冷,“還有二百米,活下去伍六一!你的玩命不值得這個下場,走!走進老a才是你的歸宿!”
伍六一有了動力,封于修游動的速度也就越來越快。
岸邊,成才全身都在發抖,這一瞬間他終于明白了戰友之間的羈絆。
這看似平平無奇的一次凌晨泅渡,卻夾雜著生死之間的跳躍。
一旦踏錯便是真正的死亡。
“咕咚!”
成才的咽喉滾了滾,微微吐出一口白氣,“加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