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給自己找個由頭,一個當兵的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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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終于離開了首都。
只不過封于修的仇恨依舊在滋生著,那個蝎子的面孔被他刻在了靈魂深處。
車離開了水泥地面,進入了沙塵滿天飛的省道。
白溝子。
702團駐扎的地方,很是荒野的地方。
機步團的大門一直沒有變過,還是那個樣子,除了門口的哨兵換成了陌生的面孔。
封于修轉過身看向了甘小寧。
甘小寧訕訕一笑,“是營長說的,讓我們帶你過來看看。”
順著團部長長的車道,封于修看見的周圍依舊是整潔跟一塵不染。
這里的空氣似乎都沒有夾雜著灰塵。
一個班的士兵正在清理著周圍的植物,車場上步戰車的馬達在轟鳴著。
幾個連隊的士兵剛剛從外邊操練回來,周圍散發出的柴油的味道讓封于修緩緩閉上了眼睛。
他看守了鋼七連兩年半的歲月,這段時間孤寂難熬,卻是他最安心的時候。
一個失去了感情的人,似乎沒有什么可以在乎的。
他失去的不止是另一半的人格,那個隱藏的翁海生。
同時得到了漠然,絕對的漠然。
他在找一切東西,現在的他同樣也擁有了茫然。
這是病灶。
他知道,自己生病了,而且病的很重。
“指導員!!!”
甘小寧突然興奮的喊了起來。
封于修順著聲音看去,洪興國正在對著遠處的新兵怒罵著。
聽見聲音錯愕的轉過身,旋即揮了揮手跑了過來。
“甘小寧!馬小帥……許三多你還是這么老樣子啊。好啊你們三個臭小子,回來懷舊來了啊。”
甘小寧跟馬小帥嘿嘿一笑。
洪興國看了一眼封于修,“你小子,你們隊長跟我說了我還不行,你這個小子竟然會有憂傷的情緒,你可算斷了胳膊都嫌太輕了的狠人啊。”
洪興國有些興奮,笑著看在眼前的三個老熟人,“知道嗎?你們鋼七連重新組建了,現在是新的鋼七連,還是原來的那個地方。”
甘小寧愣了愣,“我怎么不知道的,指導員你這么一說我想起來了……怪不得前幾天我們營長一個人悶悶不樂的好幾天啊。”
洪興國笑道,“老七就惦記這個呢,他可是帶出了一個連隊的兵尖子啊,新的鋼七連的連長可有壓力了。”
隨后,洪興國轉身看向了封于修,臉色變得嚴肅,“聽說你要退伍了?”
甘小寧跟馬小帥兩人對視一眼,“那啥,指導員,我們兩個先過去了,我去看看新的鋼七連啊。”
說完兩人不待回答,撒丫子就跑了。
封于修沒有正面回答指導員的話。
“你的事我大體聽說了,當然有些保密條例下,我只知道大概的事。我知道,你從來都是不吃虧的主,也是不怎么守規矩的人。”
“在我們之前,大概是你跟六連的人打了一架后,我當時找到了老七跟他說過。許三多這個兵留在部隊那就是一頭猛虎,可要是讓他變成老百姓,那就是禍害。”
“你不能因為受到了挫折,就自暴自棄。不說其他的,就算你退伍了,出國了,這個世界這么大,你能找到敵人嗎?這又不是拍電影,一個人單槍匹馬的沖出去面對整個部隊。”
“現實都是很殘酷的,留在部隊,以后會遇到的不是嗎?”
封于修依舊沉默著,他好像不是痛恨別人。
而是痛恨自己,沒有守規矩了這么久,為什么非要在邊境的時候守規矩。
為什么不一槍穿了那個頭目,如果一開始穿了那個頭目,后來的事根本就不可能發生了。
他在懲罰自己,或許在找自己的由頭。
“挫折這種東西,我就不說了……雖然我是指導員,最喜歡做政治工作,可對于你……實踐總是要比言辭重要。”
“許三多,你去了天安門,看見了國旗,這是我們守護的東西,這是我們向往的東西。你真的愿意舍棄這一切嗎?我只能給你說這么多了。”
說完洪興國轉過身。
甘小寧跟馬小帥沒有新鋼七連,那個地方只有曾經的記憶,沒有熟悉的人,去了也是白去。
“你們兩個把人接走吧,我是完成任務了。至于他能不能聽進去,那就是他的事了。”
甘小寧嚴肅的敬禮,“是!指導員!”
兩人跑了過來,一左一右的按住封于修。
“走了許三多同志,下一個地方了。”
“這是我們的任務,希望你可別讓我們任務失敗啊,給個面子!”
封于修剛想反抗。
馬小帥板著臉,“許三多同志,你穿著軍裝就應該為人民服務。”
“我們兩個也是人民,現在請你跟人民一起走。”
說完將封于修架上了軍車出了702團的方向。
他們在挽救這個兵,這個天生就適合在部隊的兵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