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唯此刻的心思已經不在這些事情上面了,最近的形勢越來越微妙,各種會議也越來越多,他又去京城參加了一次會議。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報紙上披露了幾起承包到戶的典型事例,給農民松綁的呼聲越來越高。
實際上松綁這個詞并不貼切,因為在現有的“三級管理,隊為基礎”的制度下,農民的生產生活、醫療教育等等,都是有保障的。
而且不是每一個生產隊都搞平均主義,比如像下塘大隊一直就采用“多勞多得、兼顧公平”的分配原則。
大隊實行工分制,有嚴格的監督措施,獎勤罰懶,所以根本談不上吃大鍋飯。
不過,這個呼聲還是得到了很多人的認可。
有句話說得好,窮則思變,至于變化之后的結果究竟怎樣,大多數人是看不透的。
而另一群人的處境,媒體卻不怎么關心。
二隊。
今年知青宿舍里的氣氛和往日截然不同,有人收到了西南知青的來信,他們當中的大多數人才知道了同類的艱難處境。
和下塘大隊的知青待遇截然不同,西南知青的處境簡直差了十萬八千里。
“支書,情況好像有點不大對頭。”
趙金生的敏銳性甩開鄭虎幾條大街,他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不好的苗頭。
方惟一拍腦門,他可不希望隊里的知青亂起來。
“走,召集各隊的知青開會。”
方唯二話不說就讓趙金生去下發通知,求各隊的知青傍晚前到大隊開會,食堂管晚飯。
接下來,他召集大隊干部和生產隊隊長開了個短會,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務必保證各隊的知青情緒平穩,不出亂子。
食堂那邊開始準備晚餐,方唯很生氣的把幾張報紙扔在了地下。
到了這個時候,還有報紙在鼓吹要繼續擴大“上山下鄉”的規模,這不是火上澆油嗎?這些媒體,一方面很夸張的說要給農民松綁,另一方面又對廣大知青的境遇視而不見,真的很難理解。
傍晚。
全大隊的知青全都來到了食堂,然后開始默默的吃飯。
吃完飯,他們便有序的來到了大隊部的門口,方唯已經讓人擺好了桌椅板凳,他隨即宣布開會。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么,也知道你們在為誰義憤填膺。但這些都不重要,咱們說點實際的,就說廣大的知青們什么時候可以無條件回城。”
方唯不和他們來虛的,這些知青有的小小年紀就來到了隊里,現在都老大不小了。
面對一群歷經了生活磨難的人,畫大餅沒有用,所以他一開始就沒有回避回城的問題。
坐在一旁的趙金生等人嚇了一跳,心說,支書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萬一知青的情緒上來了,會不會直接掀桌子?
他這句話一出口,底下頓時炸了鍋。
“都靜一靜!有什么話一個一個站起來發言,誰再亂喊亂叫,請你馬上離開。”
趙金生很有經驗,這個時候不能太軟弱,一定要能鎮得住大家。要不然等大家的情緒越來越激烈,天知道會演變成什么樣子。
好在他的威信也不低,現場的聲音之間減弱,很快就徹底安靜了下來。
“方支書,我們很感謝大家對知青的關愛,也把大隊當成了自己的家。但是,還有很多地方的知青生活條件的很艱苦,連我們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現在已經沒人管我們了嗎?”
方唯見大家的情緒逐漸穩定,就開始點名發言。
第一個站起來的知青,眼睛里滿含著淚水,她不是為自己流淚而是為西南知青流淚。
“怎么會沒人管你們呢?全國各地的情況不盡相同,但生活艱苦的知青只占了一部分,還有相當一部分知青和你們生活的還不錯。”
方唯毫不猶豫的祭出了數據法寶,知青的情況是有統計數據的,而他因為有代表的身份,恰好能接觸到這類的數據。
他說完,那名知青就坐了下去,貌似心情也好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