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漸不管她表情如何,招呼道,“老二家的,坐下說話。”
宋觀舟已然起身,把上座留給她,笑吟吟招呼道,“二嫂,這里坐。”不多時,外頭蓮花沏了熱茶,忍冬親自端進來奉到蕭引秀跟前。
蕭引秀見狀,忍不住問道,“怎么是珍珠來奉茶,父親跟前那幾個丫鬟嬤嬤呢?”
說丫鬟,往日還有芳姨娘跟前的金珠,也兼顧著國公爺房前的事兒,后來死了,再無什么大丫鬟,只留了兩個粗使的丫鬟,并幾個老嬤嬤。
可也不能是宋氏跟前的媳婦子來奉茶吧。
裴漸吃了口茶,不急不緩說道,“這也是喚你來的事兒,臨河,把香果帶進來。”
臨河領命,不一會兒就牽著十來歲的香果走了進來,蕭引秀看過去,差點嚇得噴了茶,“這是怎地……?”
她看向宋觀舟,宋觀舟微微搖頭。
“昨兒夜里我從燕來堂探望四郎回來路上,撿到了這無處可去的小丫頭,今兒一早,用了飯就送到父親跟前,說是婆子用鞋幫子打了幾十個耳光,可具體是誰出的狠手,如今還不知。”
裴海也附和道,“老爺跟前幾個嬤嬤,也是府上老人,想不到好日子過久了,竟然生出這起子黑心腸,對個小丫頭下了死手。”
蕭引秀心頭一陣煩亂。
卻還是努力壓抑火氣,小心翼翼看向面色陰沉的國公爺,“不知姑父的意思——”
裴漸長嘆一聲。
“秀兒,如今你是府上主掌中饋之人,又是世子夫人,待我與你姑母百年之后,這府上定然是要靠著你和辰兒撐起來。觀舟說得不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你素來聰慧,如今同大海一塊兒翻出吃灰的家規家法,酌情看來,若是有不符不好的,挑出來修改,按規矩行事,懲罰有據,府上才不會如此烏煙瘴氣。”
這——
蕭家有家法嗎?
有!
可是在用嗎?
放在祠堂,恐怕是吹灰蛀蟲多少年了。
蕭引秀心頭大驚,“父親,這……,府上歷來行事,倒也不是罔顧家法亂來——”話到此處,宋觀舟就輕笑起來,“二嫂,我怎么沒看到家規家法,就說我從澗水房出來,四郎明令禁止害我之人不可出府,可偏偏有下人逾距,夜半三更不顧府上規矩,重開了角門,放了一桿子壞人離去。過后,我也不曾聽到哪一房頭的丫鬟婆子,挨了罰,反而是我,公府明媒正娶的四少夫人,稀里糊涂的差點丟了小命。”
這事兒,宋觀舟一說完,連裴漸都沒話說了。
更別提蕭引秀和裴海。
宋觀舟又看向裴漸道,“總不能再這么松散下去,上對下如何管制,仆從間如何做事兒,挨罰也好,獎勵也罷,總得有個章程。若是家法老舊,有些不妥,不如待四郎和二哥回來,好生修整一番。他二人讀書萬卷,雖不及父親學識淵博,可比我幾個,定是好上許多。”
她言語帶笑,卻讓蕭引秀心頭恨極。
這番在老爺跟前賣弄,不就是想搶那中饋之事嗎?
果然,只聽得裴漸說道,“也好,秀兒就先處理一下我院中的事兒,幾個老嬤嬤你同大海審問一番,依照家法,該責打的發賣的,不用猶豫。”
“……是,姑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