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她之死,本官又審了樓子里龜公仆從,如今說法不一,有人索性推到三娘身上,說她殺了二郎恩師之女,剁碎丟到了護城河中。也有人說,那夜這女子被外地商人看中,連夜贖走……”
案件滯留在此處,推進不前又結不了。
“這……,豈不是那小師妹毫無活路了?”
裴岸想到宋觀舟,近日尋人,眾人都被累得不輕,宋觀舟好不容易養起來的肉,又清減不少。
何大人嘆道,“但凡墜入這等污糟地兒,能有幾個善終的,而今告知裴大人這些,也請裴大人勸解二郎一番。圣上后日壽宴,他莫要因此牽掛在心,宴上沖撞了圣上。”
聽到這里,裴岸心中灰暗難言,只得起身拱手長揖稽首道謝,“大人放心就是,裴四定然安撫好二郎,多謝大人。”
出了京兆尹,裴岸步履沉重。
因這攤事兒,他也無力上馬,只挽了韁繩,牽著馬慢步離去。不知走了多久,天色向晚,少有的晚霞在西邊露出邊角。
他駐足長嘆,已無法想象宋觀舟知道真相后的悲傷。
“季章,季章……”
后頭傳來馬車轱轆聲音,他停下腳步,緩緩回頭,卻見金拂云撩開車簾,探出半個身子,一臉焦急的看著他。
“你可是身上還不曾大好?”
她讓余成趕馬車,追了好幾十丈,又連連喚了多次,都不見裴岸回頭。
心中愈發著急,才讓余成拍馬追來。
裴岸微微搖頭,“無礙,只是今日公務繁忙,有些疲累。”
話音剛落,金拂云并搭著鎖紅的手下了車,蓮步輕移,來到裴岸跟前,“看你臉色蒼白,只怕是身子不適,騎馬吃風,不如上馬車來,我讓余成送你回府。”
“不用,你是往何處去?”
金拂云微微低頭,她身形雖比一般女子高瘦些,可在裴岸跟前,依然嬌小,裴岸只用微微垂眸,并能看到她白皙修長的脖頸。
“黃家舅母叫我去今兒去觀花吃酒呢,回來時在前頭坊市路口看到你了。”
裴岸官服加身,長身玉立,雖說離得遠,可在金拂云眼里,哪怕隱入再多人群,她也一眼并能認出。
“無礙,天色不早,快些回去。”
因心緒低落,他也少了往日那般從容不迫,這副模樣金拂云早已十分熟悉,她嘆道,“……可是公務不順?”
裴岸不愿多說。
看向余成,催促起來,“領著你們大姑娘快些回去,近日城里來了不少外地人,莫要在外多做停留。”
金拂云面上有些委屈,“季章——”
為什么就是不待見她?
裴岸回身,牽馬離去,金拂云心頭再忍不住酸澀,追了上去,“季章,你如今同我……越發生分?難不成還是因為宋氏的胡攪蠻纏?”
“她那日沖撞你,是她魯莽不知事,我替她向你賠個不是。”
“不——”
金拂云眼眸含淚,面容憂傷,“季章——,你怎么讓人如此陌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