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喚我觀舟就行,想回去,可是遺漏些物件兒?”
許凌白看了看裴岸夫妻,長嘆一聲,“東西倒是不曾遺忘,觀舟你使了下頭人去收拾的已夠齊全,只是舅舅乍然去了,我尋思著去磕個頭祭杯清酒。”
宋觀舟剛要說話,裴岸不動聲色按住了她。
“表哥孝心值得敬佩,只是而今科考在即,表哥不如先放上些日子,考完再去不遲。”
許凌白微微點頭。
“凌俏全無蹤跡,昨夜卻夢到了舅舅,他渾身是血滿眼含淚,我知他待我兄妹二人全無歹心,若我們兄妹二人不曾投親,只怕如今也喪不了性命——”說到這里,心緒也低沉下去,宋觀舟哼了一聲,“他喪命,與你同表姐毫無干系。娶了那等子惡婦,并是沒有你們兄妹二人去投親,往后也還是躲不開旁的劫難。”
受害者有罪言論,宋觀舟嗤笑。
“他識人不清?只怕不是!縱容惡婦敢對表姐起了這樣的歹意,才是他的錯。”
許凌白微愣,他知道這么一層道理,從頭到尾卻不曾怪過舅舅,可在表妹眼中,這不過是遲早的事兒。又聽得裴岸說道,“事已至此,表哥不必過分放在心上,而今以科考為主。表姐那頭,我同觀舟仍托人在找,父親跟前的臨山大哥,近些時日也一直奔波在外。”
許凌白點頭,咽下對舅父的思念,對妹妹的擔憂,端碗吃飯。
恐他有些拘束,忍冬特意放了裴岸與宋觀舟的碗筷,算是坐陪。幾個丫鬟也在不遠處起了兩盞燈,又點了艾草,驅著蚊蟲。
說來,這夏夜也是愜意。
“哼,你說的比賽,何日來得?”
氣沖沖的聲音,一聽就知道是蕭蒼那貨,蓮花荷花過去迎接,才看到蕭蒼扶著木二,后頭還跟著蕭篤、蕭北兩兄弟。蕭篤倒是不客氣,一扇子敲在五弟肩頭上,“渾說,越發無禮,滾回去跪著。”話音剛落,蕭蒼就幾步小跑,越過丫鬟來到宋觀舟跟前,居高臨下皺眉問道:
“比不比?是不是你怕了?”
丫鬟們迎了蕭篤、蕭北進來,又紛紛搬來杌子交椅,三人安坐下來,蕭北才道,“四弟妹莫要理會他,這幾日大哥拘著他不讓出門,否則早來你門上叨擾。”
蕭蒼不以為然,“你倒是說呀,難不成那日就是逗弄我的?”
宋觀舟看他滿臉急切,眼睛瞇起來,直勾勾盯著自己,一動不動,像個爭強好勝的孩子一樣!
“怎地,這事兒很急?”
蕭蒼跺腳,“當然急,你且問我大哥,幾日后我們就要回江州去了——”比什么的,是蕭蒼現在心頭最大的事兒,他那日看到宋觀舟的能耐,五老同春打得那么麻利,定然不是池中之物。
何況,他提來的各類算學,宋觀舟也能知其中含義。
若一女流之輩有這般能耐,蕭蒼怎么也得比劃比劃,前些時日圣上壽誕,而今已了,自是上門來問個比試日子。
幸而許凌白幾口吃完了飯,他有些不解,卻也不好得多問,只在旁聽著,心道若是蕭家兒郎欺負宋觀舟,自己怎么也得擋在前頭。
“過些時日,我還沒練算盤呢。”
宋觀舟故意逗弄蕭蒼,實則是許凌俏一直不見蹤跡,她甚是擔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