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內,慘白的燈光打在錢起略顯油膩的臉上。
他翹著二郎腿,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椅子的扶手,神情是那種混不吝的有恃無恐,甚至帶著點看戲的嘲弄。
"鐘書記。"
錢起拖長了調子,笑容浮在表面:"您這話問的,王副市長跳橋的時候我在干嘛?"
他夸張地聳聳肩,一臉無辜。
"這都過去多久了?我哪能記得那么清楚?"
"再說了,那個時候我在國外,至于那天晚上具體做了什么,跟誰在一起..……哎喲,真記不清咯!"
鐘小艾強壓著怒火,目光銳利如刀,試圖穿透他那副油滑的偽裝。
"錢起!"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紀委干部特有的冷冽,"王武是你的多年好友!他死得不明不白,你就一點不關心?一點不想知道真相?"
"配合調查,是你應盡的義務!"
"義務?"
錢起嗤笑一聲。
"鐘書記,您這話說的。"
“我當然關心老朋友,可這跟您問話有什么關系?”
"你們有證據證明我跟他死有關嗎?有嗎?"
他攤開雙手,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樣。
"沒有證據,就憑懷疑,就把我請來問這問那?我錢起在齊江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生意耽擱了,損失誰賠?名譽受損了,誰負責?"
無論鐘小艾如何變換角度,或施壓,或講理。
錢起就像一條滑不溜手的泥鰍,東拉西扯,滿嘴跑火車,核心問題滴水不漏。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二十四小時的法定詢問時限,如同沙漏里的流沙,即將耗盡。
負責記錄的干警無奈地看向鐘小艾,微微搖頭。
鐘小艾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她知道,再耗下去也是徒勞。
"時限到了。"
鐘小艾站起身,聲音冰冷,"你可以走了。"
她示意旁邊的干警打開錢起的手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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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起慢悠悠地站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腕,臉上那抹欠揍的笑容更盛了。
"走?"
他環顧了一下這間審訊室,甚至舒服地伸了個懶腰,"鐘書記,您這兒環境不錯啊,清凈!"
他非但沒往外走,反而一屁股又坐了回去,還翹起了二郎腿。
"我最近生意太忙,壓力大,失眠得厲害。"
“您看,在您這兒待了這一宿,我反而睡了個踏實覺!”
錢起拍了拍椅子扶手,耍起了無賴。
"要不,我再多待會兒?您放心,我保證不吵不鬧,絕對配合!"
鐘小艾氣得胸口起伏,她見過難纏的,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
明知道時限已到,警方無權再強制扣留,他就故意賴著不走,惡心人,更是對紀委權威的赤裸裸藐視!
她強忍著叫人把他架出去的沖動,知道那樣只會正中對方下懷,落下口實。
僵持片刻。
鐘小艾深吸一口氣,壓住翻騰的怒火,走到外面,拿起手機,撥通了鄭寒江的號碼。
"鄭副市長,錢起這邊遇到點麻煩。"
“他什么也不肯說,現在時限到了,人賴在局里不走。”
"你和他有舊交,能不能過來勸勸?"
————
鄭寒江趕到市局時,天色更加陰沉了。
他走進那間氣氛凝滯的審訊室,看到的就是錢起那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憊懶模樣。
鐘小艾站在一旁,面沉如水。
"老錢。"
錢起看到鄭寒江,臉上的嬉皮笑臉收斂了幾分,眼神閃爍了一下。
"喲,鄭大市長?您怎么有空屈尊降貴來這兒了?"
語氣依舊帶著刺。
鄭寒江沒理會他的陰陽怪氣,走過去,拉開椅子,坐在錢起對面。
他沒有看鐘小艾,目光只落在錢起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