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后。
齊江市委二號會議室。
氣氛壓抑得如同暴風雨前的死寂。
長條會議桌旁,坐滿了齊江市叫得上名號的化工企業老板、負責人。
這些人平日里個個衣著光鮮,氣度不凡,此刻卻大多面色惶然,交頭接耳,低聲議論著這突如其來的緊急召集。
空氣中彌漫著不安和恐懼。
七家嶺的事情,雖然上面極力控制消息,但風言風語早已傳開。
省委震怒、督導組進駐、市委書記垮了……每一個詞都像重錘,敲打著他們敏感的神經。
會議室的門被猛地推開!
鄭寒江大步走了進來,身后跟著臉色同樣凝重的朱天才,以及兩名抱著厚厚一摞材料的市委工作人員。
唰!
所有的目光瞬間聚焦在鄭寒江身上。
議論聲戛然而止。
鄭寒江走到主位,沒有坐下,雙手撐在桌面上,冰冷的目光如同探照燈,緩緩掃過在場每一張或緊張、或躲閃、或強作鎮定的臉。
他沒有說話,只是這樣沉默地注視著。
無形的壓力,如同巨石,壓在每個人的胸口,讓人喘不過氣。
終于,鄭寒江開口了,聲音不高,卻像冰碴子一樣,砸進每個人的耳朵里。
“天,已經被你們捅破了。”
一句話,讓在場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七家嶺溶洞里的東西,省委看到了,督導組看到了,特派員也看到了!”
鄭寒江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壓抑到極致的憤怒!
“堆積如山!觸目驚心!無法無天!”
每一個詞,都像一記耳光,狠狠抽在在場企業負責人的臉上!
“你們告訴我!那是誰干的?!”
鄭寒江猛地一拍桌子!
砰然巨響在寂靜的會議室里炸開!嚇得不少人渾身一哆嗦!
“是誰?!有膽量做!沒膽量認嗎?!”
他的目光如同利刃,刮過眾人。
臺下死寂一片,無人敢應答,甚至無人敢抬頭與他對視。
鄭寒江深吸一口氣,強壓下翻騰的怒火,聲音重新變得冰冷而殘酷,宣布了最后的判決:
“省委只給了我們三天時間!”
“三天!”
“要么,現在自己站出來!把誰往溶洞里倒了廢料,倒了多少,背后有誰指使,怎么操作的,一五一十,自己說清楚!”
“要么……”
鄭寒江的聲音頓了頓,帶著一種毀滅般的決絕。
“三天之后,督導組和省廳工作組全面介入!”
“到時候,就不是查廢料那么簡單了!”
“你們所有人的廠子,從立項、環評、用地、稅收、安全生產……所有環節,一筆一筆,從頭到尾,扒個底朝天!”
“有一個算一個!”
他的目光再次掃過全場,一字一句,如同最終審判:
“有一個查出一個!絕不容忍!”
“你們可以試試,是自己屁股干凈,還是省委和督導組的手段硬!”
“路,就這兩條!”
“自己選!”
說完,鄭寒江不再看任何人,直接轉身,對朱天才道:
“朱局長,給他們發紙筆!”
“愿意說的,現在就把知道的寫下來!簽上名字摁上手印!”
“這是你們最后的機會!”
會議室里,落針可聞。
只有沉重的呼吸聲和紙張發放的窸窣聲。
每一個企業負責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掙扎、恐懼和絕望。
鄭寒江站在窗前,背對著所有人,望著窗外齊江那片依舊灰蒙蒙的天空。
他能感受到身后那無數道交織著復雜情緒的目光。
他在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