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微也見到了司馬雋,頓了頓。
“世子回來了?”她遠遠地行禮,問道。
司馬雋道:“夫人還未歇息?”
月下,墻頭垂下的花開得似瀑布一般,隨風起伏。魯氏抬手撥開花枝,地上,月光似銀霜,人影與花影交錯。
司馬雋發覺自己著實好耐性,看著她一路走到自己的面前。
“妾在佛堂抄經,一時忘了時辰。”
司馬雋頷首,將目光從她發髻間的白花上移開:“夫人歇息去吧。”
正要走開,忽而聽魯氏道:“妾有一事,想問一問世子。”
司馬雋回頭:“何事?”
孫微問:“幾日前,先王的一眾姬妾都來行拜見之禮。其中有一位賀姬,與妾相談甚歡。她邀妾明日到城中的香露庵禮佛,不知是否妥當?”
賀姬?司馬雋一時茫然。
王府常侍曹松在一旁低聲道:“就是鄱陽郡太守送來的那位。”
老豫章王的姬妾多不勝數,司馬雋向來不關心內宅之事,幾乎沒有認得的。
“內宅之事,由曹常侍安排便是。”司馬雋道。
曹松忙在一旁應下。
孫微行禮道:“多謝世子。”
司馬雋不多言,自往池居而去。
阿茹站在孫微身后,望著司馬雋離開,這才上前來。
“明早你去與賀姬說一聲,”孫微道,“用了早膳就出門。”
阿茹答應下來,道:“王妃怎突然邀那賀姬出門?又不是與她多熟悉,平白的讓她得意。”
孫微望著天上的月亮,忽而道:“阿茹,你出身將門,家中無論男女皆習武,是么?”
阿茹愣了愣,頷首。
“如此說來,你也會些身手?”
阿茹得意道:“何止是會。我家兄弟與我比試,都未必打得過我。”
孫微頷首,拍拍她肩頭:“你明日穿一身便宜行動的衣裳,若有防身之物,最好。”
——
這夜,孫微睡得比昨日早些。
第二日,她仍是卯時到了佛堂抄經。
阿茹打著哈欠抱怨,說又沒有人看著,何必這般緊張。
孫微讓她去一邊歇息,自己在案前端坐,老實抄經。
有了上輩子的經驗,她對太后的脾氣摸得透透的。這抄經之事,太后既是當面跟自己提了,那就不能有一絲糊弄。這偌大的王府,多少雙眼睛半睡半醒,其中有一雙恐怕就是太后的。
天亮之后,她將抄好的經交給曹松,令人送進宮去。
車馬已經備好。
上輩子,孫微是豫章王妃,每每出門,皆是王妃的儀仗排場。
當下,這車馬卻是簡樸。兩輛尋常的婦人安車,旁邊跟著幾個仆婢。
管車馬的掌仆過來行禮,道:“先王喪期未過,府中只有這些樸素之物可用,還請王妃和夫人見諒。”
孫微知道規矩,便是喪中,王妃的用物也不止如此。究其緣由,自是司馬雋并沒有拿自己當正經的王妃看待。
“無妨。”孫微道,“有勞掌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