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茹道:“看著是皮肉傷,王妃怎知那刀上是不是淬了毒?”
說罷,她細看傷口,看到司馬雋綁的巾帕,很是意外。
“世子倒是懂得不少。”她說,“他定是也怕那刀上淬了毒。”
說罷,她又不禁贊嘆,道:“如此說來,王妃已經被賀莨用刀架在了脖子上,世子卻果徒手將王妃解救了下來?當真是好身手!”
孫微隨即嗤之以鼻。
“好身手?”她說,“我可是傷了。”
“這也難免。”阿茹一本正經道,“王妃須知道,刀架在脖子上時,要將人救下有多難。無論氣力還是身手,都要十分了得,但凡差池分毫,那刀豈不是就割脖子上了?我看王妃這傷,當是王妃逃脫之時,不小心劃的,倒怪不得世子。再說了,世子若不那時救下王妃,賊人將王妃劫出府去又如何得了?”
孫微自是知道司馬雋身手厲害得很。上輩子,他帶著她一路殺出重圍,就算受了重傷,還親手斬殺了十幾人。
阿茹也說得不錯,這傷,確實是她掙扎脫身的時候蹭到的。
說來奇怪,那時候,她瞥見人影,就已經知道了那是司馬雋。
毫無征兆,毫無緣由,她就是知道。
阿茹說到了興頭上,還想跟孫微掰扯武藝上的道理,幸好,郎中來了。
一番查驗之后,郎中道:“王妃放心,刀上無毒。待老夫為王妃敷一劑金瘡藥,過半個月,傷便可好了。”
孫微謝過。
她雖是鎮定,但到底也不過是表面。上藥之后,她用了膳,洗漱一番,便覺得著實疲憊得很。沒多久,很快睡去。
這一覺,睡得并不沉,半夢半醒。耳畔,時而有聲音交錯:
——走吧,好好活下去……
——“夫人好些了么?”
——我近來,總夢見你我初遇之時……
——阿微……
孫微忽而睜開眼。
屋里燈火通明。
她全身被汗水濕透,像躺在水里一般,難受得緊。她擦了擦汗,驚醒了身旁的阿茹。
阿茹揉了揉眼睛,伸手探她的額頭,松一口氣。
“夫人睡下之后,就發起熱來,說了許多的胡話。”她說,“世子又召了郎中來看,郎中說,夫人是受了驚嚇,風邪入體所致。幸好吃了些藥,熱度退下去了,我這就給夫人換身衣裳。”
孫微應一聲,只覺周身沉甸甸的,果然是生了病。
再看向窗戶,綺紗上透出些微的天光,卯時快到了。
她支撐著坐起來,方才夢中那交錯的光景又浮現在心頭,只覺五味雜陳。
那些痛苦的回憶又出來了,這覺睡得不如不睡的好。
孫微聽見外頭有雨聲。她站起來,開門望了望,果然是在下雨。涼風習習,倒是讓人神清氣爽。
“去佛堂吧。”更衣之后,她對阿茹道。
阿茹一怔:“王妃傷了手,還要去抄經么?”
“不過傷的左手,右手不礙事。”
阿茹的神色難以置信。
孫微不多解釋,只催促道:“卯時要到了,莫耽擱。”
她自然也想多歇息歇息,但她也知道,自己與當年初到京城時一樣,最需要的是站穩腳跟。要做到這個,最不能得罪的,并非司馬雋,而是太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