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明鑒。天機之所以為天機,往往示一分而藏九分,不可使人全部窺得。越是那關乎社稷的大事,越是如此。妾知算得太子此行有危險,可究竟險在何處,險在何人,皆未可知。太子將妾帶上,可隨時卜問,防患于未然,豈非大善?”孫微道:“妾乃南嶺魯氏之后,出嫁之時,父親曾說,這身本事須得用于社稷,方不負先祖報國之志。太子乃儲君,關乎國祚,若能為太子效力,也不枉妾在世間走這一遭了。”
太子一愣,笑問:“王妃想當東宮謀士?”
“本朝婦人不能為官,妾有自知之明。妾不謀東宮謀士之職,只求為太子出謀獻計。哪怕是微末之功,妾亦可告慰家父了。”
孫微說罷,又伏拜一禮。
太子看那匍匐在地的曼妙身影,心中有一種暢快的滿足。
他身邊不乏出色的佳人,或有珍稀的美貌,或有無雙的家世。他以為,自己已經見識得夠多了,可眼前的人,卻教他耳目一新。
人人皆道豫章王為了美色丟了性命,愚蠢至極,可太子如今卻以為,豫章王眼光獨到。
世上美人雖多,但有能輔佐大事的美人,卻千金難求。
太子親自上前,虛撫了一把,讓孫微起身。
“如此,我的性命就托付給王妃了。”
他站很近,聲音格外溫和。
孫微聽罷,忙再拜謝恩。
目的達成,孫微想就此告退,太子卻意猶未盡。
“既然瞿姬被王妃識破了身份,王妃打算如何處置她?”他繼續問道。
孫微恭敬地答道:“瞿姬是先王的姬妾。先王已逝,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妾無意追究。只是,世子點了名讓瞿姬離府,妾不好強留,否則更讓世子起疑。世子與瞿姬有些恩怨,妾猜想,太子也是知曉的。”
太子沒有否認,只搖頭道:“子珩在外殺伐決斷,可在家事上,為免意氣用事了些。”
說罷,他看孫微一眼:“王妃以為呢?”
孫微知道,太子在試探她對司馬雋的看法。
于是,她擺出正色,道:“世子年輕氣盛,難免意氣用事。太子與世子情誼深厚,日后,還請太子多多指點世子才是。”
“年輕氣盛?”太子聽罷,笑出聲來:“子珩比王妃還大三歲。倒是我這堂弟讓王妃看了笑話。”
孫微欠了欠身:“妾不敢。妾身為繼妃,自當也為世子考慮。”
太子不緊不慢道:“瞿姬之事,我給王妃出了主意如何?王妃只管將瞿姬放出府去,至于她去了何處,王妃就不要過問了。”
這話聽起來,有幾分不祥。
孫微想了想,道:“先王在世之時,瞿姬深受喜愛,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此番遣散,世子本意也是盼著這些姬妾好的,還望太子給瞿姬安排個好歸宿。”
“你莫非以為我會殺了她?”太子失笑,道,“王妃不必憂心,我向來不虧待自己人。”
說罷,他輕輕嘆息一聲:“王妃既然嫁入了宗室,便也是自己人。既然是自己人,我與王妃說說心里話如何?”
孫微垂眸,恭敬道:“還請殿下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