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順看了看他,“嘖”一聲。
“主簿,切莫著急。第一回見面,還沒混個臉熟,你想讓王妃說什么?慢些來,你可是太常主簿,打交道的日子長著呢。”
孫容應了一聲,有些訕訕。
他在太常做事,看著都不過是些儀禮之類的庶務,其實頗有門道。上頭看中了誰,貶低了誰,總會在禮數上有所體現,太常的人總能第一個嗅到風向。前幾日,左內侍趙通來與他商議前往東海的事宜,特地提了一嘴豫章王妃,讓他好生伺候,孫容那時就琢磨出來,這王妃不尋常。
豫章王的地位,是眾所周知的。在朝中,只有尚書仆射王磡可與之相提并論。
如今豫章王雖薨了,卻還有豫章王世子。
與豫章王相較,這位世子可謂青出于藍,無論年紀還是才干,皆勝出其父一籌。許多人都說,等過上幾年,朝廷之中那說一不二的權臣,大概就是豫章王世子了。
想結交王世子的人向來不少,孫容也不例外。但孫家當今已經不比從前,雖擔著個世襲的懷安縣侯,卻不過是個虛名。家族沒落,孫容掙扎了半輩子,算是族人中走仕途最為順暢的,也不過是太常里的一個主簿。
于是,他特地給右常侍郭順送了禮,讓他幫忙,讓這侍奉王妃的差遣落在自己頭上。
這位王妃雖是繼妃,但外頭盛傳她有些本事,能讓宮里的太后和太子都對她另眼相看。今日所見,豫章王世子身邊的人也對她畢恭畢敬。孫容想,這女子不過十幾歲的年紀,又是邊鄙之地出身,當是好籠絡的。自己侍奉得殷勤些,在她跟前得些好,將來憑著這層關系,跟豫章王府的來往也就順理成章了。
只是沒想到,從方才的一番交道看來,這王妃與他想的不一樣,似乎不太領情。
這可如何是好?孫容有些躊躇。
“照我說,這事急不得。”郭順畢竟拿了人家的好處,耐心勸道,“你先把王妃給伺候舒服了,人家記得你的好,往后的事都好說。”
孫容忙笑著稱是。
心中仍頗為遺憾。此番,他準備得充分。方才他在王妃面前好生提了一番自己的女兒孫嬋,其實也存著一番希翼。孫嬋與王妃年紀同歲,面容姣好,乖巧懂事,招人喜歡。他想著,若王妃能被自己這一番話語打動,能見一見孫嬋,那是最好。
豫章王世子還不曾婚娶,孫嬋若能憑著這位王妃而得到世子的垂青,何嘗不又是一條路?
可如今看來,王妃無意,這念頭也只得打消了。
孫容是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究竟哪里招人厭了?他堂堂吳郡孫氏之后,如今竟是不能讓一個鄉野來的女子高看一眼?
馬車走起來的時候,搖搖晃晃。
孫微靠在隱枕上,那香囊里的味道,一陣一陣,縈繞鼻間。
“這味道著實怪得很。”阿茹嗅了嗅,對孫微道,“也不知是用了什么藥,艾草?”
孫微道:“還有菖蒲和柚葉,和留蘭香。”
阿茹訝然:“王妃竟能聞出來?”
孫微笑了笑。她自是不能憑鼻子就聞出藥方,不過是本來就知道這藥方罷了。
孫容說,這是祖傳的香方,并非假話。此方確是孫家祖上所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