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府里,很是熱鬧。宴席從堂上擺到中庭,太子帶來的朝廷眾臣屬官與北府將官歡聚一堂,言笑晏晏。
外兵曹郎中王治卻有些坐立不安。
趁著間隙,他悄悄來到王磡身邊,低聲道:“父親,程瑜仍未歸來。”
王磡頓住手中的酒杯,道:“他去了何處?”
“方才只道是他母親摔了腿,他回去瞧瞧,而后便一去不返。”王治蹙眉道,“我在想,不會出了岔子吧?”
王磡飲一口酒,面上仍舊氣定神閑。
“今日之事,不是說早已經準備萬全了么?”
“確實準備萬全了,那程瑜答應得好好的。”王治道,“他是個膽小的人,不至于敢臨時反悔,除非……”
王治猶豫了一下,道:“除非,是太子提前察覺,下了手。”
王磡默默看了一眼正在席上與諸將說笑的太子。他的神色輕松,仍是平日里那人畜無害,迂腐膚淺的模樣。
“隨行的人都在么?”王磡淡淡問道。
“隨行的人都在。”王治說罷,忙道,“父親所言極是,若要舉事,誰能替他截了程瑜。”
王磡卻沒有答話。
他倒是想到一人。
“昨日說的那魯氏,當下到京口了么?”
王治搖搖頭。
“碼頭的人方才來傳消息來,并未見建康來的船到岸。魯氏應該還在路上。”
莫名的,王磡心頭松了一口氣。
“你以為如何?”他問道。
王治道:“我已經派人去程瑜府上找人,這邊的事,可要緩一緩,待他回來再說?”
王磡覺得自己這兒子,當真是難成氣候。
“如今這局勢,是你想喊停就能喊停的么?多少人在暗中等著?古語云,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若錯過今日,你要再來,便不是今日這般簡單了。”
王治忙道:“是。”
“程瑜的用處是策反,到了今日這個節骨眼上,他在不在場無所謂,拖延反而節外生枝”王磡道,“該如何便如何,不必再議。”
王治應下,回到席上。
席間,樂聲歡快,觥籌交錯。
沒多久,新的酒菜被呈上來,一隊仆人魚貫而入。
太子舉杯向眾人道:“圣上關懷北府,賜下此宴。還望眾卿切莫拘束,開懷暢飲,以承恩澤!”
眾人皆舉杯謝恩。
正山呼萬歲之時,突然,一群正在傳菜的仆人,掏出刀來,齊齊刺向太子。
東宮護衛眼疾手快,忙大喝道:“保護太子!”
說話間,撲上前去。
宴上大亂,碗盤翻倒,飯菜落地。幸得太子周圍護衛不少,團團將他護住,太子不曾受得半點傷害。
一番激斗過后,刺客悉數被護衛拿下。
宴席上一片狼藉。
五名刺客,都被人捆了起來,押到太子面前。
王磡忙扶著太子,向他問安,得知太子無恙,神色終于放松下來。
而后,他轉向刺客,怒道:“大膽狂徒,竟敢刺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