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很快響起了腳步聲。
“王妃想起了什么?”王磡問。
“王仆射不是說想知道程將軍的去向么?妾正巧想起來程將軍曾提起一個去處。若王仆射將妾送回去,妾倒是可以告訴王仆射。”
果真如此,吃點苦頭不就乖乖招了么?
王磡不禁冷笑。
“此事不難。”王磡問,“只要王妃說了,某便遣人送王妃回去。”
孫微也笑了笑:“這是王仆射的地盤,若王仆射反悔,妾無可奈何。妾今夜還想睡個好覺,請王仆射見諒,還是先送妾回去。”
王磡冷眼打量著她。
孫微道:“這樣耗下去,妾不過就是睡一夜這發臭的床榻,耽誤的卻是王仆射的大事啊。”
王磡按捺著狐疑,對隨從吩咐:“備馬車。”
雖是深夜,車馬還是很快備好了。
王治見王磡也要登車,忙道:“父親金貴之軀,怎好親自來送這婦人?還是讓小人前往便是。”
“知道什么。”王磡道,“這妖婦,我不親自看著不放心。你多派些人手,切莫讓她使出什么花招。”
王治只得稱是。
大隊人馬,在夜色下轔轔走起。
坐在馬車上,阿茹小聲與孫微道:“王妃這話準么?方才王仆射一副殺氣騰騰的模樣,若是不準,教他以為被戲耍了,你的性命大約也就交代了。”
“交代不了。”孫微氣定神閑,“今日的苦頭已經吃完了,待會兒只有梳洗睡覺一件事。”
阿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道:“那就好。”
回到褚宅前,管事出來相迎,王治卻擋在了前頭。
“王妃藏著的那些話,當下該說了。”王治道。
孫微與阿茹下車來,朝王磡的馬車看一眼,悠悠道:“程將軍與崔參軍早前有個約定,若舉事不成,便各自逃散,一日后在城外的法慧寺相見。屆時,程將軍會告訴崔參軍,他尋了個可靠的舊部,能將他們順利帶上離開京口的船,二人可伺機出逃。”
王磡一驚,問:“出逃定在何時?”
“今日亥時。”
亥時?如今已是戌末。
王磡冷聲道:“若程、崔二人逃跑,某必定送夫人一個包庇之罪!”
孫微什么也沒說,只做了個禮,目送他匆匆而去。
“夫人可回來了。”管事終于上前道,“今日王妃被那群人請走,小人一直惴惴不安,想著王妃有什么三長兩短,小人難辭其咎。”
“沒事,都過去了。”孫微笑著與王磡步入宅中,發現里頭冷冷清清的。
“將軍們不曾回來么?”
“不見人影。”管事道,“世子和少將軍是一早說過,今夜留在都督府候命。倒是我家公子天黑時傳信回來讓備膳,說很快回來,卻一直未歸,不知被什么事耽擱了。小人已經遣人去催了,公子想必很快就會回來。”
孫微頷首:“若是褚將軍回來,煩請管事只會我一聲,我有話要對褚將軍說。”
“是,小人記下了。”
——
朦朧的月色下,豐茂的蘆葦遮住去路。
約兩百步開外的碼頭設有官府的哨卡,如今仍亮著火把。
自此北府兵變之后,太子便下令封閉陸路和水路,若無都督府的手令,不得不通過。
程瑜停在一棵傾入水面的老柳旁。這棵老柳在當地頗有名氣,因形似臥佛,又被稱為臥佛柳。
他與崔泮約好在此處會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