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找到周太傅,郡主就答應回京賀壽。我已經和郡主商定,屆時功勞都給夫人,這豈非夫人所愿?”
孫微搖搖頭:“世子答應得太輕易了。可周太傅是大好的籌碼,世子可以要求更多。”
“比如呢?”
孫微抿了抿唇,不確定該不該繼續往下說。
司馬雋寫了一會字,道:“夫人若害怕王仆射報復,為何不告知于我?”
他的聲音輕柔,恰好點中孫微的心事。
“妾只想找個最省事的法子。讓萬壽郡主出面求情,王仆射不會不賣萬壽郡主一個面子。”
“在夫人心里,我不過是個莽夫,只會與王仆射硬碰硬,對么?”
難道不是么?孫微腹誹。
那日在京口王宅,他可是打算與王磡硬來的。
她想否認,但剛抬眼,卻見司馬雋正盯著她看,仿佛能將她的任何一點心思都全然洞悉。
既然察覺了,她也不閃躲,直言道:“世子輔佐太子剛剛奪回北府,是天大的功勞。可即便如此,世子羽翼未豐,仍不是王仆射的對手。尤其當下。王仆射野心勃勃,既然將北府視為囊中之物,那么江州府必然也在他的計議之中。他若動了收拾妾的念頭,便不會放過豫章王府;世子如今在孝中,身無官職,更不宜與王仆射撕破臉。也是出于此想,妾才不愿讓世子出面。”
她覷了司馬雋一眼,補上一句:“妾絕無貶低世子的意思,世子切莫誤會。”
“我并未誤會夫人,可有句話仍須提醒夫人。”司馬雋正色道,“夫人是豫章王府的人。雖然我羽翼未豐,可夫人能倚仗的,恐怕也只有我。萬壽郡主確實能勸王仆射,可她已經隱居多年,總要離開建康。她一走,何人繼續保夫人,又如何保豫章王府?萬一我等都被收拾了,萬壽郡主若知曉,也頂多罵王仆射一兩句,可京中已經發生的事,她是定然管不著的。屆時,你我又去找誰說理去?”
他一口一個“你我”,似乎真的將孫微當作了自己人。
孫微望著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這些道理,孫微并非不知。只是接下來的時局一日千里,她想更穩妥些。這輩子,經她插手,許多事都有了變化。
一個不慎,她和司馬雋說不定要比上輩子死得還早,自己豈非白白又來當了一次蠢貨。
當然,事到如今,他都安排好了。而他終于肯如此吐露心聲,可見他是真的放下了防備。
也算得意外之喜。
“世子說的是。”孫微笑道,“如此看來,妾的確只能指望世子了。”
這話鋒轉得倒是干脆利落。
司馬雋“嗯”一聲,繼續寫字。
孫微湊前些,問道:“世子當真要去尋周太傅?世子既然應了萬壽郡主,妾便將周太傅所在告訴世子便是,世子可差人將這消息轉告郡主,讓郡主自行去找。世子若自己去找,萬一打草驚蛇,讓周太傅跑了,反倒會惹怒了郡主,教你我枉做好人。”
“夫人放心,郡主與你我同去。你我啟程之時,她也已經迫不及待出發,夫人很快會見到她。”
孫微頓住。
“如此,郡主夫妻相會,我等又何必去湊那個熱鬧?”
“我素聞周太傅盛名,想結交一番。夫人確實不必去。只是我尋思著,如今京中形勢尚不明朗,若王磡此事發難,我鞭長莫及。不過夫人若是不怕,我大可遣人送夫人回去。”
這話倒說的有幾分道理。
孫微想了想,隨即奉承:“世子深謀遠慮,妾甘拜下風。妾愿陪世子同往廬山。”
司馬雋沒答話,唇角微不可見地抬了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