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雙目垂著,似在思索,手中不緊不慢地轉著念珠。
“這都是些什么話,都坐下。”萬壽郡主忙打起了圓場,對太后道,“既是太子求情,太后便饒了繼妃吧。”
太后依舊沒有答話。
她看這場面,到底是明白了。太子死咬著包庇魯氏,一旁又莫名的有周昶和萬壽郡主幫著說話,若是強來,怕是要翻臉。
雖然她十分想將這魯氏處置了,但要因此傷了祖孫和姊妹的和氣,倒也不必。
過了一會,太后淡淡一笑,看向太子。
“原來如此。”她說,“可太子若要當面謝魯氏,為何不光明正大地見,卻要招至靜院私會?可知這等行徑,著實逾越了。”
太子忙道:“皇祖母教訓的是。那日正巧東宮旬休,孫兒游幸靜院,突然想起此事,于是令人去將繼妃請來了,卻不曾想著許多。是孫兒做錯了,實在不應該,理應受罰。只是繼妃不曾有錯處,還請皇祖母恕罪。”
“誤會一場,說清了便是。”周昶笑道,“太子都認錯了,太后也莫再置氣。”
太后的視線掃過孫微,問:“魯氏有什么話說?”
孫微知道,太后需要一個臺階,自己當下須得把姿態擺得更低。
“妾無話可說,請太后降罪。”
她說罷,再度伏地而拜。
太后轉了轉手中的珠串,道:“我身為太后及豫章王之母,賜你和離之書。即日起,魯氏不再為豫章王妃,當發還嫁妝,送回原籍。”
在場眾人俱是一驚。
只有長公主,嘴角擒著一絲笑。
“太后!”司馬雋終于按捺不住,正要說話,卻聽孫微道:“謝太后恩典。”
司馬雋瞪著孫微,卻聽得周昶咳嗽一聲。
望去,他盯著自己。
——“小不忍則亂大謀,世子不想太后當場將繼妃殺了吧?”
進殿之前,周昶曾如此說過。
太后環視殿上眾人,少頃,揮揮手:“我累了,都下去吧。”
眾人紛紛告退。
長公主過來攙扶太后,太后卻道:“你也回去,郡主留下。”
“母后……”
太后卻不理會她,讓內侍擺駕。
萬壽郡主上前,扶著太后往內殿去。
待得坐到了窗上,太后長長嘆息,對萬壽郡主道:“我可是變得不近人情了?”
萬壽郡主坐在床邊,溫聲道:“太后自有太后的道理。”
太后閉上雙眼。
“自打這魯氏進門,全都亂了套了。先是我兒慘死;而后君臣反目。你看今日太子與長公主強辯,竟諷刺長公主與閹人關系更甚,而長公主,哪里還有長輩的模樣?你恐怕并未注意,阿雋雖然一語不發,可我瞧他那模樣,已是怒極了,若非太傅使眼色,他恐怕進殿起就要上前來與我理論。而他們的失態,竟都是因為魯氏!我如何能留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