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雋怔了怔,旋即道:“夫人是先王的繼妃,自然也是我的家人。”
“夫人?”周昶意味深長,“連太后也將她喚作繼妃,倒是你,口口聲聲只稱夫人。”
司馬雋道:“我不過是叫習慣了。”
周昶不理會他,復又重新看向池子里。
“她方才說的話,你也聽到了。”周昶道,“她為你好,當是真心的。此處,你可有疑慮?”
司馬雋道:“并無疑慮。”
“如此說來,你確實信任她?”
“正是。”
周昶頷首:“日后,你只把王妃當成部下,委以任用便是。至于她想要什么,無足輕重。以我對此王妃的觀察,她不介意世子把她當成部下。甚至世子若能像軍師一般向她問計,她恐怕最開心不過。”
司馬雋有些匪夷所思。
他想象不出來,自己帳下有一位女子做軍師。
且按道理來說,他該叫這位軍師繼母。
周昶察覺到他的沉默,道:“怎么,你不愿?莫不是你也忌憚這長公主那等俗人的言語,唯恐他們搬弄是非,誣陷你二人的關系?”
司馬雋正色道:“太傅哪里話。我以為,夫人這般女子,不該卷入朝政爭斗之中。”
周昶冷笑:“事到如今,連長公主都出手了,還有什么該不該的?你不想她卷進來,她就不會卷進來了么?昨日長公主不曾成事,焉知下一次成不了?你想保護家人,便不可束手束腳。”
司馬雋的目光動了動,終是定下神來。
少頃,他向周昶一拜:“徒兒謹記師父教誨。”
周昶露出欣慰之色。
“還有一事,我想問你。”他說,“你已經及冠,為何不曾成婚?”
“父王過世,我仍在熱孝中。”
“先王是突然過世的。此前呢?他不曾替你相看親事么?”
司馬雋道:“有過幾回,但我都設法推了。那些親事,都是太后牽的線,不是姓王,就是王氏的親戚。與其娶個奸細放在家里,還不如單過來的自在。”
“那你就沒看上過別的女子?”周昶問。
“我自幼長在行伍之中,成日忙得腳不著地,哪來的空檔相看別的女子。”
周昶摸了摸胡子,心中嘆口氣。
這新收的徒兒,一表人才,性情也端正。可惜就像外頭說的那樣,在男女之事上,還是個木頭。
也難怪太后能容他長到二十還不婚配,這樣的人,只要無人插手,大可打一輩子的光棍。
“那可不行。”周昶耐心勸道,“你是先王的獨子,豫章王府最后的血脈,結婚生子是遲早的。你若不嫌棄,那便由著太后安排。成婚不過是為了子嗣之計,睜眼閉眼都是生。你若是嫌棄,從現在開始,你便要找一個合意的人選,反正離出孝尚有時日。明白么?”
子嗣……
司馬雋不由得想起那日在石城的客棧里,萬壽郡主與魯氏玩笑,說起等他成親生子,魯氏就年紀輕輕地當了祖母。
想自己的兒女日后追著魯氏喚祖母,他心頭便一陣惡寒。
他不想繼續這等話題,敷衍了幾句,轉而與周昶說起正事。
“以太傅之見,我何時前往會稽?”他問。
周昶沉吟:“等太后生辰以后。屆時,王妃去尋陽,你便正好去會稽。”
司馬雋道:“夫人方才叮囑了,不要我送她去尋陽。”
“誰說讓你送了?”周昶道,“你啟程之前,我還需將王妃說的內應安排好,你急什么?”
司馬雋道:“太傅已經有了人選?”
周昶招手喚來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