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能有什么事。”孫微嘀咕道,一邊說著,一邊看看四周,問他,“世子怎么來了?”
“我得了曹松的信,知道夫人進宮了。”他臉上的神色雖松開,卻又沉下來,“夫人不該獨自過來,若是……”
“若是等世子,拖延了時辰,妾又要背上個不敬之罪。”孫微無奈道,“太后既然已經饒了妾,便不會胡亂生事。倒是世子,這般急匆匆來,落在有心人眼里,豈非成了闖宮?”
“我有先帝御賜符令,可自行入見。”司馬雋理直氣壯,朝太后宮那邊看了看,隨即又道:“聽聞太子也在?”
“太子還在陪太后說話。”孫微道,“世子要入內么?”
司馬雋的目光閃了閃,望向別處。
“太后既讓夫人出來,便是不想讓人打擾。”他說,“且回府,我改日再探望。”
說罷,他轉身往宮門走:“走快些,宮里不許多逗留。”
明明是你非要問這問那。孫微腹誹著,跟在后面。
——
回到王府里,曹松已經備下了晚膳。
司馬雋坐下來,仍問起太后召見之事。
孫微一五一十地說了,道:“此事,太后已是決意從王氏擇選,妾便是幫著太子,只怕也無益。”
司馬雋沉吟片刻,頷首道:“確實如此。夫人做得不錯。”
他嘴上這么說著,眉間卻不見開解。
孫微知道,婚姻之事上,司馬雋和太子的處境是一樣的。
司馬雋同樣反感太后的操縱。上輩子,他們為此來回斗法,最終互相各讓一步,選擇了孫微。
這輩子,斗法也仍舊會繼續下去。
司馬雋忽而道:“若太子定要娶桓令仙,私底下令我幫他,夫人覺得,我該幫么?”
孫微有些詫異。
這事頭一回,司馬雋向她請教如何處理太子那邊的關系。
“不該。”孫微搖頭道,“妾的道理,先前都已經說過。最要緊的是,桓熠與王磡都絕非善類,桓熠手握重兵,王磡把持朝政,太子無論與其任何一家結親,都討不著絕對的好,也都將得罪另一家。”
“如此說來,娶誰都并無差別。”
“倒也有些差別。”孫微道,“世子想,太子若娶王氏,得罪的是桓熠。他若要報復,唯有興兵。荊州到建康,遠有江州可擋,近有北府可援,勝負尚有一論。可若娶桓氏,太子將同時得罪太后和王磡。太后尚且顧念祖孫之情,不至于對太子如何,但間隙已生。王磡若要發難,太子在朝政上將寸步難行,擋無可擋。若太后有意讓太子長記性,太子吃的虧將不知一星半點。所以妾以為,相較于桓氏,王氏對太子更為重要。”
司馬雋問:“若太子還是要與桓氏結親呢?”
“果真如此,卻也不是沒有解法。太子何不納桓氏閨秀為良娣?”孫微道,“如此,可勉強在桓氏那邊維持些臉面。可若強行將桓氏閨秀立為太子妃,還請世子想想先太子妃的下場。”
司馬雋頷首,道:“如此說來,太子將一輩子受制于王氏?”
孫微想了想,道:“當下之勢,太子不受制于王氏,也會受制于桓氏或別的門閥。太子一日不得自立,便一日不可解圍。故而妾以為,能破此局的,只有世子。”
司馬雋看向她。
“只有世子能幫太子自立。”孫微道,“離世子孝期結束,還有二十二個月。到那時,世子重歸朝廷,必可成為太子臂膀。但在這之前,世子要做的事情還有許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