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下了一夜。
第二日,王宮中的內侍宮人們一覺醒來,察覺司馬雋竟然來了,無不歡喜。
孫微出了棲霞宮,來到正殿,司馬雋已經在此等候。
他今日倒是難得的講究,身上穿著齊整的祭服,各色飾物,皆是齊全,看上去竟是有了宗室貴胄的模樣。
也不知余寬從哪里給他找來了這一身。孫微想。
正當新年,王宮的主人難得齊全,余寬和傅誠領著內侍宮人們前來拜見。
司馬雋還未襲位,仍是世子。與他相較,孫微地位高一等,自然而然坐在了上位,司馬雋在下。
孫微并非第一次經歷這等場面,無論受禮還是致辭,皆有模有樣。
待得一切完畢,她發現司馬雋坐在下首看著她,若有所思。
“妾可是有何處做得不妥?”她問。
“無處不妥。”司馬雋道,“我聽聞,夫人待嫁之時,父王曾遣人到蒼梧去,向夫人教授禮儀?”
“正是。”孫微撒起謊來面不改色心不跳,“王府的所有儀禮,妾都學過。”
司馬雋淡笑:“夫人悟性甚好。”
孫微也淡笑:“世子過譽。”
王宮中不似京城,豫章王在世之時不長住,各色禮節也不如王府之中繁瑣。
半日之后,宮中儀禮都已經結束。
孫微更了衣,到堂上與司馬雋一道用午膳。
“世子睡得如何?”
“一覺睡到天亮,精神了許多。”
“世子來尋陽宮,太后知曉么?”
“自然知曉,太后贊同我來。”
孫微很是詫異:“哦?年節這般繁忙之時,太后竟允世子離開京城?”
“夫人替我找了個好理由,太后豈有不應的道理?”司馬雋道,“夫人所說的西域高僧何在?何時做法事?”
孫微明白過來。究竟還是自己那封信有了作用。太后對豫章王的疼愛,可見一斑。
“高僧也要過年的。回頭妾遣人去問問。”她說。
司馬雋自是知道這所謂西域高僧不過鬼扯,覷了她一眼,回頭對鄧廉吩咐道:“你去無量寺一趟,問問主持,那位從西域來的釋賢法師是否有空閑,請他下午到宮里來替先王超度。”
“是。”
孫微訝然:“此間果然有西域高僧?”
司馬雋神色平靜:“夫人忘了,江州是豫章王府治下。夫人說它有,它必定便有。”
孫微笑了笑。
莫名的,心情大好。
只聽司馬雋又道:“夫人變著法子讓我回來,果真是為了法事么?”
這倒是正事。
孫微道:“其實為了另一樁要事。不過,可明日再說。”
“為何?”
孫微道:“今日過節,世子勞累許久,今日休息一日,可好?”
“恐怕不行。”
孫微回頭問:“為何?”
“我明日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