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替桓修診了病,只道桓修吃了太多五石散,已經命不久矣。
“不久是多久?”孫微道。
“少則半個月,多則兩個月。”
孫微沒有說,進屋去探望桓修。
他已經醒了,直捂著胸口咳嗽。
孫微坐在一旁,待他消停了,才問道:“桓公子作何打算?”
桓修喘著粗氣,咬牙道:“還能作何打算,自是直取江夏,殺了閭丘顏那賊人。”
“恕妾直言,桓公子不通軍務,只怕江夏的人,心更向著閭丘長史。公子若一時沖動,送上門去,恐怕會被長史反殺也未可知。”
“他敢!”
“他與姚夫人的信,公子已經看過了,公子還覺得他不敢么?”
桓修不說話,只恨恨地一拳頭揍在床板上。
孫微看他立眉瞪眼的模樣,只覺此人果然似傳聞中說的一般志短。
“若我是桓公子,便即刻啟程回荊州,尋南郡公做主。”
桓修看了她一眼,冷笑:“你急著把我趕走,不過怕我死在尋陽。”
“怕。”孫微毫不避諱,“妾并未害桓公子,可桓公子若殞命尋陽,十有八九就成了妾的錯,妾承受不起。”
桓修卻玩味地看著她,片刻,道:“你即便不因我獲罪,也難逃一劫。”
“哦?”孫微道,“愿聞其詳。”
桓修笑了笑:“我為何告訴你?”
“桓公子時日不多了,我可以替公子實現一個愿望。”
桓修愣了愣。
“妾有言在先,不做力所不能及的事。”
桓修唇邊的笑意漸漸化成一抹苦澀。
“放心吧,我對你沒有指望,只要你有手就能做。”他說,“就這么定了。”
孫微看他答應的這般快,道:“桓公子的愿望是什么?”
“要你做的時候我自會說。”桓修道,“我不會忘,你也別忘,否則我做鬼也放不過你。”
孫微道:“既如此,請桓公子說說,我接下來會有什么劫難。”
“你的劫難就是被姚蓉盯上了。”
“妾何德何能?不知姚夫人盯上我什么了?”
“姚蓉此人,自負且聰慧。她很少稱贊別的女子能耐,你是極少數中的一個。她說只要有你在江州,她將一事無成。她會不惜一切代價,為的是除掉你。”
“除掉我?”孫微問,“你是說方才在那宅子里,她朝我扔刀子?”
桓修嗤笑一聲,“你今日突然抄了姚蓉的家,大概自以為先發制人,占盡先機,對么?”
“莫非不是?”
“姚蓉曾說你未卜先知,原本的安排會被你一一洞悉,萬事不能照著原先的章程來。”桓修道,“她也在等著,看你何時找上她和同心庵,找上傅誠和田瑛,她已經設好了局,等著你進去。”
“什么局?”
桓修的神色愈加意味深長:“你何不去瞧瞧,傅誠是否還活著?”
孫微倒抽一口涼氣,倏而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