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也不知會鬧到這般大,不得不讓世子折返一趟。”孫微道,“還有田瑛和傅誠……”
“我都知曉了,夫人做得很對。”司馬雋道,“這本就是我治下之事,他們做的那些,也都是沖著我來的。是我疏忽,以至于讓這尋陽城藏污納垢,事變生亂。要說麻煩,也是我麻煩夫人。”
孫微知道,司馬雋現在才來見她,必是在城中收拾了一番爛攤子。
“百官那邊,如何說?”她問。
“豪族大戶,向來難對付。”司馬雋道,“父王還在之時,他們便時常打著父王的旗號,不服轄制。不過我與他們過招多年,頗有心得。他們雖愛鬧,也不過是要在嘴上贏一把罷了。聽聞今日好些人被夫人的棍棒揍了,我著實欣慰。此事,我早就想做了,卻不得時機。”
孫微的嘴角抽了一下。
“世子莫不是在外頭聽了許久?”她說。
司馬雋沒有否認。
“我原本不打算勞動夫人,想跟著夫人進去。”他說,“可見夫人義憤填膺,似乎不吐不快,三思之下,決定讓賢。”
她就知道。
“那后來為何又進來了?妾分明還未說完。”
司馬雋注視著她:“因為我怕我再不出現,夫人就要哭了。”
孫微有些不悅。
“我才不會哭。”她嘀咕道,說罷,又看了看司馬雋,“如此說來,是妾替世子做了壞人。日后,妾脫不開毒婦的名聲了。”
“我反正早被他們在背后罵逆子,與夫人正好湊對。”
孫微愣了愣。
司馬雋隨即道:“我們是一家人。”
孫微也點頭:“正是,一家人。”
話音落下,無人接話,二人之間一陣安靜。
孫微喝一口茶,繼續道:“如今長史身亡,總管重傷,接下來這州府的事務,世子打算如何安排?”
司馬雋也喝一口茶。
“長史的人選,如今江州府內并無合適的。”他答道,“不過府外倒是有,阮回就頗為適合,只是他暫時脫不開身。我以為,可先讓別駕李慷代領長史,不知夫人以為如何?”
孫微看著他:“世子是在問妾的意思?”
“夫人堪堪與李慷吵了一架,還揚言說當日失職者當不得長史。”司馬雋說得理所當然,“將來常住尋陽的是夫人,免不得常與江州府打交道。此事自當要經夫人首肯。”
倒是懂事。孫微想。
她自是不喜歡李慷。不過她也承認,此人雖頭腦腐朽,但勝在熟悉江州府的日常庶務。如今長史沒了,也只得由他來對付對付。
上輩子,也確實是阮回最終做了江州府的長史,算得殊途同歸。
“妾何至于如此器量狹隘。”她一副寬容之態,“此事,自當由世子決斷,妾并無怨言。”
司馬雋看著她,饒有興味。
“是么。”他說,“那么軍府總管的人選,夫人可有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