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微一驚。
“何時的事?”
“就在夫人去往湓城,平定尋陽騷亂之時。”
不必猜,孫微也知道,這是姚蓉做的。
這女子,她上輩子從不曾聽聞過半點聲名,全然不知道這么個人。沒想到,竟如此不可小覷。
她思索片刻,將一只小刀拿出來。
“世子可還記得此物?”
“記得。”司馬雋道,“鄧廉與我說了,姚蓉就是去年在京口救走崔泮的女子。”
孫微頷首:“由此看來,早在北府兵變之時,閭丘顏和姚蓉便已經參與進來。崔泮被捕時,他們冒險相助,便是防著崔泮將他們招出來。如今崔泮被捕,也就成了人證。”
司馬雋沉吟,道:“崔泮是個聰明人。如今只有閭丘顏能救他,他自然不會輕易出賣。”
孫微忙道:“這姚蓉頗有能耐,若崔泮在牢獄中被滅口……”
司馬雋看她一眼。
“夫人之意,”他淡淡道,“即便我親自坐鎮,也奈何不得這姚蓉?”
孫微訕了訕,正要解釋,只聽司馬雋繼續道:“姚蓉必定已經在著手此事。不過她若能自投羅網,倒是正好,省得我大費周章緝拿她。”
孫微道:“世子要殺她?”
“她在尋陽做下這等惡事,還不夠死罪?”
孫微道:“自是夠得上,不過她能做出這些事,靠的是江州那些與桓氏勾連的豪族。世子若想憑她認罪就能彈壓這些人,只怕還是輕易了些。”
“這些人,不過都是些見風使舵的墻頭草罷了。”司馬雋不以為然,“誰人看著占了上風,他們就會幫誰。我一日不倒,他們便要一日夾著尾巴。我要殺姚蓉,不是殺給他們看的。”
“哦?那是殺給誰看?”
“她背后的人。”
孫微還想問,司馬雋卻轉而問道:“夫人整理這些物什,發現了什么?”
這倒是正事。
孫微道:“這姚蓉雖歪心思多,倒也是個正經的生意人。那茶寮的生意風生水起,與城中豪族大家來往甚密。”
說罷,她將一些契紙文書遞給司馬雋。
司馬雋翻了翻,有些訝色。
“她的買賣還做到了這王宮里?”
“這些采買,都是些外圍之物,且走的是傅誠那邊的路子。”孫微道,“王宮之中有余總管坐鎮,她的手不曾伸得進來。如此一看,倒是也證明了余總管的清白。”
司馬雋道:“聽聞搜查之時,她的宅中也起了大火。此人的來路,只怕一時難查清。”
“這倒也并非全然沒有眉目。”孫微說著,將閭丘顏與姚蓉的信遞給司馬雋。
司馬雋展開來看了看,眉頭蹙起。
“閭丘顏?”
“正是。”孫微道,“這封信,桓修已經看過。”
“他回荊州,亦是夫人之意?”
“他命不久矣,不可死在尋陽。”
司馬雋看著孫微,過了一會,道:“夫人如今愈發像個軍師了。”
這話,孫微頗是愛聽。她眼睛一亮,卻聽司馬雋繼續道:“可見夫人就算不問鬼神,也能斟酌利弊,明辨是非。”
說來說去,還是不信任她那算卦的本事。
犟種。孫微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