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雋拿著那鐲子,溫潤的觸感在指間貼著,他想起了先前離別之時,她那張微微抬起的臉。
他知道,這確實是魯氏的鐲子無疑。
“我曾吩咐過,不許她進京。”
“魯氏又不是你的手下。”太子嗤之以鼻,“反倒是你的手下如今為了救你,都須得聽她的主意。你吩咐有何用?”
司馬雋不答話,將鐲子放到一旁。
“她說了什么?”
“自是與我商議讓你脫困的法子。”太子道,“王妃的主意,頗有是可行。她請我親征,說太后必定放心不下,會讓我帶上你。如此,你便可從此間脫身。”
司馬雋看著太子:“殿下愿意?”
“為何不愿?”太子問,“莫非大將軍覺得,我連戰場也上不得?”
“不敢。”司馬雋道,“只是戰場上刀劍無眼,太子何須以身犯險。”
“少這般假惺惺。”太子恨鐵不成鋼,“你看清楚些,為了你,多少人在以身試險?我是,王妃也是。她違抗太后懿旨,私自進京,你知道若是太后知道了,會有什么后果。”
太子看他仍不答話,繼續道:“你被禁足的這些日子,可曾自省過?知道你自己錯在何處么?”
司馬雋不服氣:“莫非太子也以為,我應該去打荊州?”
“我自是不覺得你應該去打荊州,可是你何必在太后面前如此強硬,竟是讓她下不來臺?”太子惱道,“你還不明白么?,太后先是當朝的太后,而后才是你我的祖母!”
司馬雋冷冷道:“太后先是王氏的太后,而后才是你我的祖母。”
太子瞪著他:“便是如此,以你我今日的能耐,難道能與太后當面抗衡?你縱然有千般志氣,手握重兵,可到了宮里,她一聲令下,你還不是就被困在了這芳華苑?你若是還想不通,便多想想王妃當初為何去了尋陽!你在太后面前切不可再任性妄為,該多多思量后果才是。”
司馬雋望著窗棱上透入的天光,雙眸之中,不辨喜怒。
“知曉了。”他說。
這話說得快而簡短,太子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么?”
“沒什么。”司馬雋道,“煩請殿下替我跟太后帶個話,我想見她一面。”
“你見太后做甚?”太子問,“你若是沒想明白,切莫見她。給她填了堵,誰也沒有好下場。”
“殿下放心,我不過要給她賠個不是。”
太子訝然,少頃,終于舒了一口氣。
“早這般肯低頭,又怎會有今日的麻煩。”他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忍不住叮囑,“你可切記,到了太后跟前,萬要好好說話!”
“殿下不必擔心。”
太子知道他但凡保證過,就會做到,也不再啰嗦。
“如此,我這就去見太后。”他說罷,便要離開。
司馬雋卻將他叫住:“夫人那頭作何打算?她何時回尋陽?”
太子看了他一眼,道:“王妃不回尋陽,她先去吳郡。”
司馬雋倏而明白過來,冷下臉。
“王治在吳郡。”他說,“她去做什么?”
“這是個交易。”太子道,“她幫王治守吳郡,而長公主會放過她,讓她回建康。”
“與王氏交易?”
“正是。”
司馬雋看著太子:“是殿下提議的么?”
太子并無慍色:“正是。”
“太子怎能信得過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