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雋向來傲氣,只看著王治,似乎不打算接話。
孫微看他一眼,向王治笑盈盈地說:“王郎中別來無恙。上回,妾聽說王郎中到了尋陽,可惜妾身在別宮,無從相見。否則,便要勞王郎中把妾押回京中了。”
這話軟中帶刺,王治卻毫無慍色。
他笑道:“王妃這是哪里的話。在下那時雖是奉令行事,對王妃卻絕不敢有不敬之心。更何況,日后你我是要做親家的,從前恩怨,自當一筆勾銷。”
他說罷,看向司馬雋:“世子說,是也不是?”
司馬雋不理會他,只問楊荃:“軍中諸將,都拜見過王郎中了?”
“依著世子的吩咐,都拜見過了。”
司馬雋這才轉向王治。
“日后我這八千將士,就有勞王郎中多多指教了。”
王治笑道:“好說。我對江州素來有好感,江州的將士,我必定當成自己人一般,世子放心。”
這話屬實大言不慚,司馬雋的唇邊彎起一抹冷笑。
他不與王治計較,令人上馬,擁著孫微的車駕,往縣城而去。
孫微的住所,就在縣府邊上的宅子里。
司馬雋將這宅子內外看了看,旋即馬不停蹄地去了大營。
阿茹一邊將箱籠打開,拿出細軟,一邊道:“這王治當真囂張,竟說出那等話來,分明是將世子的人馬都當成了自己的了。”
“小聲些。”孫微道,“此間不是江州,須防著隔墻有耳。”
阿茹想了想,道:“這王治不會生出什么歪心思,在這里對世子下手,然后奪了江州?”
“殺了世子就能奪江州?”孫微笑了笑,“楊荃的兵馬在這里,這里就是世子的地盤,王治該擔心他自己。”
阿茹眼睛一亮:“如此說來,我們倒能收拾了王治?”
孫微啼笑皆非,正色道:“豫章王府和王氏的恩怨,可不是殺了一兩個人就能解決的。日后這等話,不可再說。”
阿茹撇了撇嘴,正繼續收拾東西,鄧廉忽然來了。
“會稽急報,那邊起了戰事,世子就要啟程。”
孫微訝然。
看天色,已經將近傍晚,可孫微知道以司馬雋的性子,必是顧不上歇息的。
她旋即往外院去。
剛出回廊,就見司馬雋正從另一頭走來。
夕陽的余暉斜斜,在他身上投下長長的影子。
又是突如其來的離別。
孫微的腦海中忽而閃過無數離別的畫面,可沒有哪次,比這回更突然。
“世子這就要走?”孫微問。
“正是。”司馬雋道,“近海出現數百艘船艦,預計有數萬人正靠近會稽。當下,該是在交戰了。”
“褚將軍何在?”
“卓競在京口,會稽縱然重要,但京口更不能有失。”
確實,京口是建康最后的屏障。
孫微想了想,道,“孔岐蓄勢待發,此戰必定是惡戰。”
“嗯。”
孫微道:“世子……”
“我會保全自己。”司馬雋打斷道,“夫人說的,我可活百歲。”
孫微心想,都會搶答了,甚好。
“妾送世子出府。”孫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