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微想著司馬雋那倔強的模樣,有些忍俊不禁。
“而后呢?”她問。
“而后,我就問世子,可有話要我轉告王妃的?世子卻說,什么話也沒有,讓王妃也不必過去探望,否則過了病氣便不好了。”
這話說的。
魯嫻出身蒼梧,也在嶺南之內,怎么說也算土生土長。在司馬雋口中,仿佛還不如他這外鄉人似的。
也不知道現在誰好好的,誰得了病。
孫微想了想,道:“你去伙房看看,有什么清淡的小菜,備幾個,送到世子屋里去。我與他一道用晚膳。”
阿茹稱是。
孫微造訪時,司馬雋正倚在書案前讀信。
天氣悶熱,他只著了中衣。聽得侍從來報,說王妃來了,司馬雋旋即從旁邊扯了外衣過來,穿好了,吩咐讓她進來。
見禮之后,孫微讓侍從將幾件衣裳奉上。
“這是嶺南的莨紗,用來做成衣裳,暑天透氣涼爽,還可祛瘴氣。”孫微道,“昨日靠岸時,妾見得港口有廣州來的商隊,便讓阿茹去打聽。幸好那貨商就有莨紗做的成衣,妾當即全買了。”
司馬雋訝然,看了看那幾件衣裳,只見色澤深褐,倒是從未見過。
昨天夜里船靠岸的時候,他確實聽侍從稟報,說王妃讓身邊的侍女阿茹下船去了,買了一大包的物什回來。
原來是為自己買的。
心中似乎有一陣風吹過,連身上的不適也消散了許多。
孫微起身,將司馬雋身后的一扇窗掩起來。
“世子剛中了暑,雖是難耐,卻仍忌諱著涼。”她說,“河面上風大,濕氣也重,切莫對著吹才是。”
“嗯。”司馬雋應了一聲。
他一向不喜歡聽人嘮叨。小時候,他喜歡玩鬧,常被家中大人絮叨。越是如此,他下次就越是頑皮。
可莫名的,魯氏嘮叨,他卻不煩。
莫不是長大了,反而想讓別人拿自己當孩子?一個念頭冒出來,司馬雋覺得自己像傻瓜。
“夫人見我,可有何事?”他問。
“妾聽聞世子病了,來看看。”孫微在一旁坐下,問,“世子喝了藥,可好些了。”
她手里打著扇子,風拂到了他身上。
他聞到些若有若無的氣息,像是她發間的馨香。
“好些了。”他道。
孫微頷首,看了看案上。
“世子既不適,就該歇著才好,怎又看起了文書來?”她說。
司馬雋把案上的信件遞給孫微。
“這是太傅來的信。早前,我托他打探李陌底細,他回信了。”
孫微訝然,忙接過來,迅速地翻閱了一遍。
“原來,尚書府長史江原,是李陌的師父?”她說,“有江原保舉,王磡看重李陌,倒也不奇怪。”
“夫人繼續往下看。”
看到后頭,孫微也不由得一愣。
“王磡發動北府兵變,又讓王治接管江州,竟全是李陌提的主意?”
司馬雋頷首。
“北府那回,王磡對李陌尚不信任,只采納了他的提議,并未讓他參與其中。故而我從不知此人。”司馬雋道,“近來,王磡似有重用他的意思。”
“他不是回若耶山了么?”
“我得了卓競的消息,李陌已經回到王治身邊,要助他捉拿吳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