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雋神色淡淡地,沒有答話。
他將一碗藥遞給孫微:“郎中說了,夫人醒來之后,先服藥再用膳。”
孫微看了看那湯藥,旋即聞到了一股熟悉的藥氣,不由地皺了皺眉。
這是嶺南這邊專治風寒熱癥的方子,她從小喝到大,著實厭惡得很。原本去了建康之后,她已經兩輩子沒碰過,幾乎已經忘了此物。沒想到如今才回來,頭一遭就是喝她。
司馬雋看著她皺著眉,如同赴死般一口氣將那藥灌下去,嘴角抽了一下。
“我不曾去妓館,只將海棠叫過來問話罷了。”他說,“那個叫祝阿深的匪首,不在此地。許是劫道大敗,唯恐被捉,先一步溜走了。鄧廉傳信來,說他已經找著了阿茹,想陪阿茹先一步前往南海,我已經允了。”
“去南海?”孫微不解,“我等本就要去南海,她為何先一步前往?”
“據鄧廉信中所言,阿茹在大庾嶺遇襲那夜遇見了寧將軍的舊部之子,名叫冼容。那冼容帶了幾人,只站干岸,似與祝阿深并非一伙。阿茹看他行蹤詭異,便一路追蹤,跟到了南海。他二人猜測,那祝阿深不過是打手,而幕后的主使,恐怕與冼容脫不開干系。”
孫微沉吟,搖了搖頭。
“世子不該應允此事。”她說,“南海郡深淺未知,他們自外地而去,又單槍匹馬,若遇到什么事,只怕應付不來。”
“此事事關阿茹的父親,她豈會袖手旁觀?”司馬雋不以為然,“夫人將她留在身邊,必是知道她的本事。她出身廣州,對此間了解之深,遠在你我之上。我看她平日里行事機警,也并非莽撞的愚人。更何況,她去南海,還有鄧廉跟著。他是王府司馬,若出了岔子,大不了亮出身份,不會有人敢動他們。”
孫微看著他:“想來,世子來告訴妾之前,都已經安排好了?”
“身為主帥,自當考慮萬全。”司馬雋的聲音依舊平靜,卻透著傲氣。
說罷,他又將一碗藥端到孫微面前:“這是另一劑,也是飯前服下。”
孫微:“……”
“夫人與其憂心阿茹,不若憂心自己,把病養好。”
孫微看也不看那藥,繼續道:“那個山賊匪首祝阿深,世子打算如何收拾?”
“暫且不必收拾。”司馬雋將藥碗里的湯匙攪了攪,攤涼些,“我告訴那名叫海棠的女子,說我已經知道了祝阿深所在,不日將啟程剿匪。當下,祝阿深應該已經知道了。”
“剿匪?”孫微問,”那是廣州府的事務,世子何必費自己的兵馬,替劉柯辦事?”
“這不過是虛張聲勢,試一試各方回應。我等長途跋涉來到此地,隨行軍士傷病不少,須得休整幾日。待好些了,便往南海郡去。”
別人傷病如何,孫微不清楚,自己倒是實實在在病了。
她看著藥碗,沒說話,端起來,又一氣飲下。
此藥,比方才的還要難喝。孫微正苦得眉毛擰起,見司馬雋遞過一杯水了,她忙接了,又灌下去。
司馬雋喚來仆婦,令傳膳。
“我等若遲遲不動,山賊可會來找麻煩?”孫微才緩過來,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那是正好。”司馬雋道,“省得我去找他們。”
大約猜到了孫微想說什么,他不緊不慢道:“此間乃始興郡的郡治。郡守派來的護衛,就在外頭。他是朝廷的人,不敢讓我在他的地界出事。”
孫微了然,放下心來。
“安心了?”司馬雋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