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氏滿面淚痕,哭得難以自制。
孫微思量片刻,卻道:“這么大的事情,夫人方才見我時,為何不直說?”
喬氏委屈道:“王妃明鑒……妾原不敢欺瞞王妃,只是聽人說,王妃若知曉了實情,必定不愿的……這才假托是世子和郡守口信,帶王妃去福壽庵……”
“聽人說?”孫微道,“聽誰人說?”
喬氏卻猶豫起來,支吾著不知如何回答。
“夫人若要我要出手相助,務必據實以告。”
喬氏咬咬牙,道:“是……是廣州刺史府的梁參軍。”
梁溫?
孫微蹙眉,轉頭問鄧廉:“梁溫來了始興,世子知道么?”
“不知。”鄧廉道。
喬氏忙道:“梁參軍是突然露面的。阿彌被劫走之后,他帶著人趕來,妾才見著了他。”
“梁參軍當下何在?”孫微問。
“梁參軍說此事緊急,須得報知郡守,他親自報信去了。”說罷,她又哭起來,“可那些賊人不許妾報信,又只給半個時辰,妾哪里敢賭?只好來求王妃……”
梁溫是區康的人,而區康又與三仙教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在如今始興城正當危急,梁溫突然出現。他會幫誰,顯而易見。
“他離開多久了?”孫微沉吟片刻,問道。
“他比妾先行一步離開,也不太久。”
孫微讓人將喬氏先送上馬車,隨即對阿茹道:“你親自去見世子,將此事報知。告訴他,如若遇見梁參軍,務必將扣住。若此人已離開,便請世子知會郡守,他府上的事情,我會給他一個交代。也請世子切莫憂慮,專心應戰。”
阿茹睜大眼睛:“王妃難道真的要去那福壽庵?”
“我自有計較。”孫微平靜道,“福壽庵就在城中,且我方才算了一卦,乃大吉之兆,必是無虞。”
阿茹得了這鐵口直斷的言語,猶豫片刻,又看了看鄧廉。
“你務必護著王妃。”她說。
鄧廉道:“不在話下。”
阿茹不多言,旋即轉身而去。
——
始興城雖不大,福壽庵卻是一處靜謐的去處。
它坐落在一處小小的山包之上,深夜里,尤其在賊兵圍城的氣氛中,更顯肅殺。
廟不大,待得馬車到了,緊閉的門突然打開。
而原本看著空寂無人的山林四周,突然亮起火光,涌出了許多持刀的賊兵。
每個人額頭上都畫著三仙教的朱砂符文,似鬼魅一般,仿佛真的篤信刀槍不入。
往廟門里頭望去,只見已是嚴陣以待。
一名中年男子端坐在佛堂面前。
他的容貌其實頗是周正,但一條兩寸長的刀疤,從左邊額頭斜斜貫下臉頰,顯得猙獰十足。
旁邊的手下抓著一小童,正是阿彌。
見喬氏走進來,阿彌喚了聲“母親”,而后,大哭起來。
喬氏忙要上前,卻突然想起豫章王妃的叮囑,生生止住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