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微猛地頓住腳步。
“哦?”只聽司馬雋道,“不知夫人還說了什么?”
“表姊說,說靈虛公子品性高潔……”
不等魯嫻說罷,孫微已經走進堂上,笑盈盈打斷:“表妹既然來用早膳,怎不喚我一道?”
魯嫻看著她和善的面容,心虛地笑道:“我看表姊昨日十分勞累,便讓表姊多睡一會兒。”
孫微不理會她,看向司馬雋,也微笑道:“世子這么早就起身了?”
司馬雋道:“昨日歇得早,自也起得早些。”
魯嫻瞥著孫微,只道是吃飽了,而后連忙起身,灰溜溜地走了。
堂上,只剩下孫微和司馬雋二人。
孫微正尋思著方才魯嫻到底跟司馬雋說了什么,只聽司馬雋道:“令表妹說,夫人認識靈虛公子?”
“見過,并不認識。”孫微從容地答道,“妾知曉,靈虛公子大名庾逸,字伯悠,多年前曾到嶺南來游歷。那時,妾恰好也隨父親到了廣信城里,有幸旁聽了一場清談。那是妾頭一回見如此高士清談,所以一直記在心里。”
司馬雋頷首,道:“庾伯悠當年南下廣州,確曾引起一時轟動。我那時正巧在南康郡駐防,有所耳聞。若我不曾記錯,那是六七年前的事了。”
孫微笑了笑:“想來,世子是識得靈虛公子的?”
司馬雋淡淡地“嗯”了一聲:“我與伯悠年少時同為太子伴讀,一道入學。不過,大約三年后,我便離開建康,到江州營里歷練去了。之后不久,伯悠的父親過世,他也離開了建康,四處游歷。算起來,我與伯悠有十年未見了。”
“竟有十年了。”孫微想了想,道,“既如此,世子何不去衡山,見一見靈虛公子?”
司馬雋看她一眼。
“夫人想讓我到衡山去,與伯悠敘舊?”
“倒不是為了敘舊。”孫微道,“是為了表妹的一樁心事。世子以為,表妹為何忽而說起靈虛公子?”
“哦?為何?”
“表妹對靈虛公子慕名已久,上個月,表妹知曉了靈虛公子正在衡山,于是欣然前往。不曾料,靈虛公子竟意外摔傷了腿,且傷的不輕。表妹說,靈虛公子是個倔強之人,因為執著著書,竟不肯下山養病,別人說不動他,只好由著他。昨夜,表妹請妾給靈虛公子卜了一卦,大是不好。靈虛公子若這樣拖下去,只怕那腿便保不住了。”
司馬雋看著她,不置可否。
“夫人之意,想讓我為靈虛公子療傷?”司馬雋道。
孫微嘆口氣,道:“靈虛公子既與世子有同窗之誼,世子何忍見他遭遇這等磨難?再者,妾與表妹情同手足,她來相求,妾亦不忍推拒。妾聽聞,褚將軍派給世子的那位郭郎中,是北府軍中的骨傷圣手。世子若無暇分身,可將郭郎中派去。如此,也算兩處周全,世子以為呢?”
司馬雋思索片刻,微微頷首:“夫人所言極是。也不必令派郎中,我等回建康,須得經過衡山一帶,順路去探望庾伯悠,未嘗不可。”
孫微的心放下,道:“多謝世子,妾這就去告知表妹。”
正要起身,司馬雋卻道:“不急。”
只見司馬雋指了指她跟前的碗盤:“夫人先把早膳用了再說。”
——
為免再橫生枝節,當日,孫微就讓魯嫻啟程去番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