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微看著姚蓉,一動不動。
“放了她。”她冷冷道。
姚蓉笑答了個“是”,隨即不知用什么掃過那仆婦頸后,那仆婦隨即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王妃別慌,妾接下來要說的話,不是她能聽的。若是聽了,小命不保。妾可是為了她著想才這么做的。”姚蓉收了刀,說道。
孫微知道她并不怕自己馬上叫人,她此來,必是有什么事。
心思一轉,她鎮定下來。
“你要說什么?”她問,
“桓熠死了,桓定正打算找王妃報仇。”
“桓熠是閭丘顏害死的,他找錯人了。”
姚蓉笑了笑:“那日桓熠在武昌城外面見王妃,而后就不省人事。這么說來,害死桓熠的只能是王妃,怎會是忠心耿耿的閭丘長史呢?”
孫微沒說話,心中飛快計較。
確實,若是將桓熠的死回溯到那日,害死桓熠的只能是她。
不過姚蓉特地到這里來告訴自己,本身就說明了一些微妙之處。
孫微道:“看來,閭丘長史果然一個字也信不得。他曾說,會替我解釋,讓桓氏相信那日桓熠暈倒與我無關。如今看來,桓氏并不信他的話。”
姚蓉笑了笑。
“照妾說,這事怪不得閭丘長史。桓熠死前,曾短暫清醒過不到一個時辰,這期間,只有桓令仙和他說上話。桓熠死后,桓令仙向她父親桓熠稟報,說桓熠的遺言就要桓定殺了王妃,好替他報仇。桓定上位全靠一個孝字,怎能不從這遺言?”
孫微道:“如此說來,桓氏上下,竟這般糊涂,只由著桓令仙胡言亂語?”
姚蓉道:“此事,桓令仙固然有錯。可歸根究底,還是去年她造訪尋陽時,王妃讓她狼狽而歸,以至于記恨到今日。王妃也并非沒有一點錯。”
孫微冷笑:“桓令仙與閭丘長史在江州撒野,我莫非還不能把他們趕走?”
“話不能這么說,長史對王妃可是十足敬重。”
孫微看著她:“夫人今日來,莫非就是來與我斗嘴的?”
姚蓉道:“王妃責怪長史,妾知曉。是長史沒有約束好桓女女君,才最終出了變數。長史自知失信于王妃,心中愧疚,故而他令妾來通風報信,將功抵過。”
她說罷,朝船廬的窗外瞥一眼:“王妃快跑吧,桓定的人馬上就到。”
孫微心中一驚,也往窗外望去。
只見岸上,一陣塵頭從遠處漫起,顯然是有一隊人馬正在靠近。
另一側,姚蓉已經坐到了窗上:“王妃隨妾走吧。聽聞王妃水性極好,只要跟著妾鳧水一里路,岸上就有接應的人。屆時,王妃可以隨妾去荊州城。”
孫微冷冷道:“長史還想再劫持我一次?”
“王妃去不去,自是由著王妃。”姚蓉道,“閭丘長史心善,他曾吩咐妾,若是王妃不走,便讓妾給王妃提幾個醒。第一,莫走水路,江面已經設了關卡,貿然前往便是自投羅網。第二,莫寄望于世子,世子現下想必已經不省人事了。”
孫微的心再度牽扯起來。
“世子怎么了?”她趕緊問。
“桓定要收拾的人是王妃。王妃與其擔心世子,不如擔心自己。”
姚蓉說罷,對孫微眨了眨眼,輕盈地躍入河中,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