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逸!”桓定走到他面前,道,“你竟敢欺瞞長輩!那妖婦去了何處?”
庾逸淡淡地說:“回姑父,繼妃早就回江州去了。”
桓定猛地拔劍,架在庾逸的脖子上。
庾逸的臉上仍舊毫無懼色:“姑父要殺繼妃的消息,繼妃早就知曉了。既然知曉,便早有應對。”
“胡說八道!我在人方才分明看見那妖婦下船了!”
“姑父手下看到的女子,果然就是繼妃么?”庾逸道,“她早知道姑父在江上設伏,因此換成了陸路去江州。看來,姑父還被蒙在鼓里,究竟被誰耍了,還一無所知。”
在江上設伏,的確是桓定的計謀。
這蒲圻地處荊、江二州交界,岸上有哨崗。繼妃若要走水路逃走,必定要經過他設下的伏擊點。
知道這計謀的,只有他的幾個親信。
可若是庾逸也知曉了,那就是說明的確走漏了消息。
身邊竟有奸細!
桓定瞬間冷靜下來。
“姑父,”庾逸勸道,“侄兒知道姑父心中悲痛,可切莫因此失了理智。姑父若是殺了繼妃,豫章王世子豈會善罷甘休?”
桓定冷哼一聲。
“那又如何?他若要報仇,盡管領兵來打,我怕他不成?”
“若是如此,姑父豈非中了賊人的挑撥離間之計?”庾逸耐心道,“荊州才失主公,正是人心浮動之時。姑父何不平心靜氣地想想,姑父此番來蒲圻,就是誰促成的?那人恐怕正在荊州城興風作浪也未知。至于姑父的殺父之仇,待一切水落石出,姑父再尋仇也不晚。可若是荊州出了岔子,姑父就再沒有挽救的機會了。”
桓定聽著這話,目光閃了閃。
他喚來手下,低聲吩咐了幾句。
而后,他看了庾逸一眼,收了劍。
“你說得有理。方才是我太過激動,切莫放在心上。”
庾逸道:“侄兒不敢。”
桓定的神色已經恢復如常,道:“你姑母常常念叨你,說一兩年不見了,也不知你在何處。什么時候想安定下來了,便來見我,荊州總有你的一席之地。”
庾逸不置可否,只道:“這些年,是侄兒疏忽了。待侄兒休養好了身體,必定親自登門,向姑母賠罪。”
桓定頷首,道:“我還須趕回荊州,你好好保重。”
庾逸起身行禮,目送桓定率兵離去。
待那馬蹄聲遠去,好一會,只聽身后傳來草木撥開的動靜。孫微和鄧廉等人,從濃密的灌木從中鉆了出來。
就在庾逸身后的兩丈之外有一道干涸的深溝,面上長滿了高草和灌木,面上看不出來。方才孫微等人情急躲避之時,發現了這里,就藏身其中。
桓定和手下的人認定他們必是跑遠了,不曾仔細搜索近處,才讓他們這一招燈下黑得逞。
“多謝公子舍命相救。”孫微拍干凈身上的樹葉草屑,上前一禮。
“舉手之勞罷了,何來舍命一說。”庾逸笑道,“王妃客氣。”
“方才妾聽到桓將軍拔劍,當真心驚肉跳。”
“王妃放心,桓將軍雖沖動,卻并非寡恩無義之人,在下心里有數。”
孫微頷首,隨即對鄧廉道:“方才鄧司馬派入城中送信的人,不知是否有了消息,世子那頭如何了?”
“還未有消息。”鄧廉上前道,“臣預備著親自走一趟。前頭有個村子,等臣將王妃安頓好,便回城找世子……”
話音未落,忽然,殺聲四起。
眾人看到桓定的旗號,面色一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