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三十多歲的年紀,保養得宜,雍容大方。
見禮之后,她笑得親切,對孫微道:“妾方才還與世子說,王妃怕是不曾來過這里,還派人路上接應接應。世子說不必,路上顛簸,車馬走得慢些罷了,王妃不久就能到。才說不久,王妃果然就到了。”
孫微將目光從司馬雋那里收回來,笑了笑,道:“教夫人久等了。”
“王妃哪里話,妾也才到不久。”方氏迎著孫微入廳堂,道,“先前王妃那邊派人來傳話,說只有王妃來。不想,世子也來了,還比王妃先到。”
“妾亦是詫異。”孫微看了看司馬雋,“世子不是說今日要去東宮么?”
司馬雋方才不緊不慢地起身來行了禮,此時,已經又坐了下去。
“今日太子臨時召見我與伯悠,不料伯悠不在家中。我在東宮坐了一會,想著也確實要到這寺中還愿,便來了。不想,竟然比夫人還要快上幾步。”
還愿。
孫微心想,撒謊也這般敷衍。他從來不屑去禮佛拜神,還什么愿。
“原來如此,”孫微頷首,道,“不過說起庾公子,妾方才在路上倒是遇見了。他正要去清微臺賞菊,好似全然不知太子召見之事。”
“太子是不知那清微臺的菊花這般緊要,竟讓伯悠拖著病軀前往。傳喚的內侍晚到一步,與伯悠錯過了。”
他這話,似乎別有意味。
孫微看他一眼,頷首:“原來如此。”
說話間,僧人呈上茶來,方氏也跟著閑聊:“原來王妃竟然遇見了庾公子?自他回來,建康無人不在談論,據說庾府上日日求見者眾,想見他一面都難。”
孫微道:“庾公子跟隨我等一道歸京,后來便一直不得見。此番能偶遇,妾也不曾想到。”
方氏笑著附和:“如此說來,都是緣分。能與庾公子結交的人少之又少,王妃和世子可真教人羨慕。”
孫微正要說話,卻聽司馬雋開口道:“不知這禮佛的法事,安排在何時?”
方氏忙答道:“就在明日清晨。今日,妾與王妃在此間抄經齋戒,到了晚課時候,隨僧人一道誦讀經文。待明日一早,齋戒沐浴,發愿祈福,方得圓滿。”
司馬雋愣了一下。
“如此說來,要在這寺中留宿一夜?”
“正是。”孫微說罷,似想起了什么,對方氏道,“如今世子也來了,不知此間可還有空余的精舍?”
方氏笑道:“這有何難,吩咐他們準備便是。”
卻聽司馬雋道:“我稍后就回府去,不在此留宿。”
方氏露出訝色。
孫微卻毫不意外。
無論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司馬雋都對這些禮佛之類的法事毫無興致。更何況王府之中每日都有江州營中的文書送來,他一早出來,還須得回去處置。
至于他突然來這里的目的,孫微心中也有答案。
他必是覺得,自己會與方氏勾結,想方設法將那婚事落定。他親自來這里,就是為了警告她,切莫自以為是。
當然,他這一趟是白跑了。
她一定會這么干的。
“寺中已經備下了齋飯,世子先用了齋飯再回去也好。”孫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