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恭敬道:“勞世子掛念,丈夫一切安好。”
說話間,司馬雋已經在上首坐了下來。
孫微看著他。
他看一眼孫微,神色從容。
孫微安排了一整日的會客,就是為了見姜氏。在遞帖子的人之中,姜氏著實不起眼,照理,孫微并不必見她。因此,孫微今日安排的賓客,都是上次去京口之時的太子隨緣家眷,姜氏夾在其中,看上去合情合理。
果然小心些是對的。孫微心想,這司馬雋突然冒出來,定是哪里又讓他覺察到了疑點。
她也不著急,喚侍婢給司馬雋上茶,且聽他說些什么。
“姜夫人是頭一回到王府來?”司馬雋狀似隨意地問道。
“正是。”姜氏答道,“妾久聞王妃賢名,多有欽慕,有意拜見。承蒙王妃不棄,召妾來敘話,著實幸甚。”
孫微笑了笑:“世子可還記得,去年去京口時,是太常安排車馬,那時主事的就是孫主簿。孫主簿一路上對妾頗為照拂,妾甚是感激。如今,見姜夫人正好遞了帖子來,便請她過府敘敘話。”
“原來如此。”司馬雋道。
孫微見他沒有離開的意思,便打算讓姜氏先回去,待支應了司馬雋這個麻煩再說。
不待她開口,卻聽司馬雋看著姜氏,道:“我看夫人面色不好,莫不是有什么憂心之事?”
姜氏愣了愣。
孫微也愣了愣。
“妾失儀,讓世子笑話了。”姜氏道,“方才王妃為小女卜算了一卦,那卦象不好,妾故而心中憂慮。”
“哦?”司馬雋看向孫微,“卜卦?”
孫微心中埋怨這姜氏嘴快,臉上仍保持平靜,道:“不過是談起家事之時,妾見夫人為閨秀前途思慮,便粗算了一卦。”
司馬雋似乎頗是感興趣:“不知這卦,壞在何處?”
姜氏道:“王妃方才算得小女阿嬋今冬不好過。不瞞世子和王妃,天轉涼后,小女便生了一場大病,到今日也未好全。幸好今日妾來見王妃,否則竟不知其中兇險!”
說罷,她懇切地望著孫微:“只不知,此難可有化解之法?還請王妃為妾賜一條明路,若小女得救,妾全家感激不盡!”
孫微瞥見司馬雋正看著自己。
“化解的辦法,我也替夫人算過了。”她正色道,“女君玉體違和,蓋因命宮與家人犯沖,五行逆悖。故湯藥可救一時,卻不能救一世。若要化解,可至城外的云臺觀清修。晨昏誦經,沐浴齋戒,調和陰陽。如此三年過后,紫府授箓,得天罡護體,自可逆轉命盤。”
姜氏訝然:“王妃是說,要小女入觀修行三年?”
孫微點點頭:“雖說是苦了些,可若是拿三年換一輩子無病無災,難道不值?”
姜氏面露難色,支支吾吾:“可小女已經到了議親的年歲。三年過后,還如何議親?這……”
孫微語重心長:“此法,已是最簡省的。畢竟命宮相克之事,最不可敷衍,更拖不起。”
姜氏忽而聽出了其中的意味。
“不知小女的命宮,究竟是與誰人相克?”
孫微等的就是這句。
“孫女君的八字是寅午戌三合火局,夫人想想,府上的人,可有申子辰三合水局的?”
姜氏有些訕訕,道:“這一時間,妾也著實不知……”
說罷,她想起什么,忙又問道:“若是果有此人,當如何處置?”
“夫人既不想女君出家,便只有從相克之人身上著手。”孫微道,“只是水火不同道,化解之法亦有所差。水宮克火,而命中帶水的人修行之法更為苛刻。此人須得去往一處靈秀之所修行五年,待水煞祛除,女君方可化險為夷。妾思來想去,會稽山雖偏遠了些,但道風盛行,甚為合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