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星大隊的批判大會結束了,月亮已經爬上了柳梢頭,蘇采薇還是有些恍惚,她咋就突然多了一個干娘呢?
雖然當地有認干娘的習俗,但這位干娘是陸慶平他親娘啊。
手腕上還多了一個銀鐲子,就是干娘給的。
她要不要回個禮呢?
“蘇采薇,你毀了我的名聲,你現在很得意是吧?”
回家的半路上,段淑娟沖過來,憤怒地朝她質問,原本漂亮的臉扭曲起來,頭上還有爛菜葉子,那是被村民砸的。
大伙還是有些分寸的,不會砸石頭丟牛糞之類的,但爛菜葉砸過去,也足夠叫人狼狽。
蘇采薇瞧見她這樣子,輕笑一聲:“得意說不上,但還是有些高興的,作惡的人得到報應,這不是大家都喜聞樂見之事嗎?”
段淑娟被氣得胸口劇烈起伏,但被村民瞧著,她也不敢再做什么,只指著蘇采薇放了一句狠話:“咱們等著瞧!”
蘇采薇沒把段淑娟這話放在心上,他們一家如今“根正苗紅”,還多了一個干親,這根基穩穩的,外頭運動的風浪根本打不到自家人身上,那還有什么可擔心的?
于是回到家里,面對父母的忐忑,蘇采薇開口寬慰道:“爸媽,我沒怪你們替我認下這個干親,多個干親多條路,以后我就是陸慶平的干妹妹了,他身為哥哥,給妹妹介紹對象不是他應盡的責任嗎?”
她越說越覺得有理,立刻做下決定:“我這就給他寫信,限他半年之內給我介紹一個靠譜的對象,不然就讓干娘教訓他!”
扯虎皮做旗幟的事,她最擅長了,蘇采薇說完就開心地直奔書房去了。
石靜蘭等女兒跑進了書房,才悄聲問丈夫:“咱要不要告訴薇薇,當地認干娘就僅是認個娘,不會把一家子都算上。”
蘇世才笑瞇瞇擺手:“這種事說得太清楚沒意思了,各地習俗不同,咱們先按濱城的來,等回頭需要了,還可以再換成當地的。”
石靜蘭一聽就明白了:“老蘇,你這是摟草打兔子啊,逮著一個算一個。”書房中的蘇采薇并不知道父母的盤算,她拿出信紙,開篇就寫道“親愛的哥哥,見信好。請不要驚訝我對你的稱呼,因為今日咱們成了異父異母的兄妹,我想你也應該感到高興……”
火車上的,陸慶平連打了兩個噴嚏,他想,他應該是熱傷風了。
他起身,前往熱水房打熱水。
回來的路上,有個身姿窈窕的姑娘站立不穩,忽然朝他懷里倒了過來,陸慶平一個側身躲開了,那姑娘一下子摔到了座位靠背上。
靠背棱角硌在她的胸口上,疼得她眼圈都紅了,捂住胸口氣憤質問:“你剛剛為什么不扶我一下?”
這是一個漂亮姑娘,穿著布拉吉,梳著麻花辮,臉龐白皙,眼睛很大,眼下泛紅的眼圈,一下子激起了其他旅客的憐惜,紛紛開口指責陸慶平太過冷漠。陸慶平并沒有為此道歉,也沒有理論,只冷淡地問道:“同志,可以讓路了嗎?”
那姑娘被他這態度氣著了,叉腰說道:“我就不讓,你能怎么著?”她將狹窄的過道整個擋死了。
陸慶平看了她一眼,轉身走向列車連接處。
很快,他與列車員一道過來了,那姑娘的臉被氣紅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