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丁家兄妹倆,蘇采薇就開始等待丈夫陸慶平工作調動的確切消息。
也開始琢磨等他來了后,家里要添置那些東西。
然而,變化總比計劃來得更快,更猝不及防。
二月十七日,一個初春仍寒的早晨,石靜蘭照例從門口信箱取回當日的《人民日報》。
蘇采薇正準備吃飯,目光掃過母親攤開在桌角的報紙,頭版一篇題為《是可忍,孰不可忍》的評論文章赫然映入眼簾!
那充滿決絕意味的標題像一根冰冷的針,瞬間刺中了她的心臟,讓她拿著筷子的手猛地一僵。
“媽,報紙我看看。”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文章字字鏗鏘,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憤怒與決心。
蘇采薇的心不斷下沉,她幾乎是立刻意識到——要出大事了!
她飯也顧不上吃,放下報紙便直奔單位,一把抓起電話,手指有些發顫地撥通了海島大院的號碼。
只是線路繁忙,怎么也接不通。
她的心愈發往下沉,握著聽筒的手指節泛白。
略一思索,她果斷撂下電話,深吸一口氣,重新拿起聽筒,撥通了另一個號碼,省軍校,找俞振飛。
這是自兩年多前搬來省城以來,她第一次主動聯系俞振飛。
電話很快接通,聽筒里傳來俞振飛沉穩而略帶疑惑的聲音:“喂,哪位?”
“老俞,是我,蘇采薇。”她的聲音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急切,“今天的報紙……慶平他們部隊……”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這短暫的沉默幾乎印證了她最壞的猜測。
隨即,俞振飛低沉而肯定的聲音傳來,徹底擊碎了她最后一絲僥幸:“采薇,你猜得沒錯。戰爭開始了。”
他頓了頓,語氣沉重卻清晰:“老陸前幾年去過那邊,對那邊的情況最熟悉,已經被緊急抽調……”
蘇采薇很平靜地道了謝,但掛斷電話后,手指在顫抖。
回到家后,蘇采薇表現如常。
但家里每個人都能察覺到那細微的變化。
陸閑庭沒有回海島,他留在省城上學,轉校事宜辦得很順暢。
只是放學回來后,不再像以前那樣抱著籃球就跑得沒影,而是默默地陪在媽媽身邊,看書、寫作業,時不時抬頭看看她。
蘇采薇又一次鋪捉到兒子看過來視線,無奈笑道:“閑庭,媽媽沒事。你去玩吧,別總陪著我了。當軍嫂這么多年,媽媽早就習慣了你爸爸上戰場了。”
陸閑庭卻合上書本,走過來拉住她的手,語氣帶著少年人的堅持:“媽,你陪我去吧?你好久沒活動了。”
石靜蘭和蘇世才也在一旁附和:“采薇,你就跟孩子去吧,活動活動筋骨,老悶著也不好。”
蘇采薇拗不過家人的勸說,終于被兒子拉出了門。
到了巷子外頭的籃球場,陸閑庭把球塞給她:“媽,你先投幾個,找找手感。”
蘇采薇起初還有些心神不屬,但拍打著熟悉的籃球,奔跑在空曠的場地上,那些深埋在青春記憶里的肌肉記憶漸漸蘇醒。
加上兒子故意和她搶球,時不時做出夸張的防守動作,竟真的挑起了她的好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