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丁思琪追了幾步，聲音哽咽。
劉湘湘的背影頓了一下，卻沒有回頭。
街坊四鄰有許多人看著，但沒人說話，只有細微的嘆息聲。
蘇采薇就是在這時拐進巷口的，手里拿著教案，迎面碰上朝外走的劉家一行人。
劉家大嫂先開了口，語氣復雜：＂蘇教授剛下課？＂
＂是啊。＂蘇采薇頷首微笑，目光掠過劉湘湘。
半年不見，劉湘湘瘦了許多，頭上甚至有了白發。
而劉湘湘也在這時忽然抬起頭，死死盯住她。
只是相比以往那充滿怨氣和不甘的眼神，這一次像是蒙了一層霧，顯得有氣無力。
最終，兩人擦身而過。
此后許多年不曾再見。
這一年冬天，電風扇廠的賬本上終于攢下了一筆可觀的數字。
晚飯后，蘇世才端著茶杯，狀似不經意地踱到女兒女婿身邊。
“薇薇啊，”他輕咳一聲，“廠里今年效益不錯，夠給你買輛上海牌小轎車了。要不哪天得空，咱們去海城看看？”
說著，還瞥了眼在院里洗衣服的女婿，帶著老丈人的傲嬌。
蘇采薇噗嗤笑出聲，拉住父親的胳膊：“爸，現在私人哪能買轎車？您揣著錢去，人家銷售科的門都不讓進。咱們還是把利潤投回廠里，擴大生產，或者研發新的產品。咱們不能滿足一樣產品，否則遲早會被市場淘汰的。”
老蘇同志有些遺憾地摩挲著茶杯蓋：“行，那就等政策松動了再說。薇薇你的意見很好，回頭我把明哲那小子喊回來，叫他想一款新產品出來。”
蘇采薇笑道：“爸，你不能老將他當驢使，還是投些錢成立研發部吧。”
老蘇同志想了想同意了。
于是開春后，招人成立研發部，只是研發主任還是由蘇明哲這個還未畢業的研究生擔任。
新產品還在研發，蘇世才卻先火了。
因為去年蘇氏電扇風靡粵省，商業局一核算，發現蘇世才的資產早破萬了，特意給他安排了采訪，又給評了先進個人，戴上了大紅花。
報紙登出來時，街坊鄰里都沸騰了，幾乎家家都買了那期報紙。
在廠子開辦的第二年，蘇氏風扇已經銷到了港城，連包裝箱都印上了中英文對照說明。
也是這個夏天，陸今朝從少年班畢業了，又考上了中科院的研究生。
而陸閑庭也參加完高考，考上了國防科大。
當陸閑庭的錄取通知書到達那天，整條巷子都沸騰了。
大人小孩都來陸家蹭喜氣，小院都站滿了人。
郭志國擠進人群，拿過通知書來回看了兩遍，眼底滿是激動：“閑庭，等后年我高考，也要考國防科大，到時咱們兄弟還能在一起！”
陸閑庭笑著點頭：“好啊，我在學校等你。”
陸閑庭自然表示歡迎。
丁思琪也來了，她特意換了一件新裙子，臉頰透著粉：“閑庭哥，真替你高興……”她頓了頓，眼底又泛起一絲憂愁，“可惜我身體弱，怕是沒法像你們一樣考軍校了。”
陸閑庭隨口應道：“考不了軍校就考別的唄，那么多大學呢。”
丁思琪愣了下，眼底閃過一抹傷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