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外甥女當面夸，陳德海表情訕訕，十五歲的舅舅為了半個蘋果，被五歲的外甥女發好人卡，想想都丟人。
陳雪回來，看見陳德海手里的蘋果，什么都沒說，什么都不問。
李青香心里又變得酸澀起來，四女兒懂事的叫人心疼，跟頭老黃牛似地悶不吭聲，吃著最差的食物，為這個家做著最大的貢獻。
偏偏
沒人說她一句好。
吃完晚飯，兩個孩子照例寫作業，李青香忙完手里的事，拿起一個蘋果，來到陳雪的房間，遞給她。
“雪兒！來！吃蘋果。”
“媽！我不吃，你留給洋洋吧！”陳雪看了一眼蘋果，好奇地問，“不說這蘋果是留給洋洋補身體的嗎？為啥又拿出來吃掉？”
李青香詫異：“你怎么知道？我有跟你說過？”
她不記得自己有提過這事呀，難道是她記錯了？
陳雪笑：“媽！你沒說，大姐回去時你沒把蘋果給她，又把洋洋接來，我大概猜到蘋果是給誰的。”
“你怪媽不？總想著你大姐，大哥，弟弟，從沒想過你。”李青香試探地問。
對于四女兒，她最虧欠，也不知道這孩子心里是怎么想她的，會不會怪她偏心。
“媽！你能供我讀書，就已經很好了。”陳雪放下手里的筆，靠進李青香懷里，“你不知道咱鎮上有多少女娃娃羨慕我，一個女孩子，家里供讀書，供考大學，有誰比我幸福？
也就咱家，也就我媽通情達理，從來不覺得培養女兒是賠錢。放別人家，誰讓女兒讀書？
頂多讀個掃盲班，目不識丁的人多得是。媽！謝謝你支持我的理想，我的夢想。
我發誓，只要我考上大學，有了工作，以后你老了，我一定管你。”
聽完這話，李青香眼眶濕潤。
這孩子就是個傻的，什么她通情達理？通情達理能說出讓她嫁人，給大兒子換工作機會的屁話？
那是偏心，不管女兒的死活。
到了四女兒眼里，無論她這個媽做什么都是對的。
這是愚孝。
不能讓這么好的孩子失望，老天讓她回來，就是要彌補自己上輩子犯下的錯。
“雪兒！媽其實沒你說的那么好。不過你放心，只要你肯讀，媽就一直供。錢的事你別擔心，媽找到了掙錢的門路，供你讀書絕對沒問題。”
“我知道，媽做了很多發圈，洋洋頭上戴著呢，很好看，我也想要。”陳雪期盼地看著李青香，問，“我拿一個行不？”
“行，一會兒你自己去挑。”李青香忽然福至心靈，“雪兒！要是有人問你哪兒買的，你就說是親戚從海城帶來的，發圈一個兩毛錢。”
陳雪笑，揶揄李青香：“媽！你在忽悠人。我學到了，做生意，不忽悠不行。家里做了那么多的發圈，都是這么賣出去的？”
“是呀！不說得高大上一些，人家不會買。”
李青香沒想到四女兒心這么細，連她做了多少發圈都知道，不過沒關系，她心眼實，把家里的事告訴她也無妨。
“我一說是海城來的，市里公交車站的小姑娘們個個開心瘋了，一把一把地買，一大袋子的貨，沒多久就賣完了。
看見媽今天買的布了嗎？準備做成時髦的喇叭褲，到時再給她們送去，一定好賣，能掙不少。雪兒！媽就希望你好好讀書，考上大學，爭取考去京都。”
“媽！為什么是京都？我想考去海城，離家近些，回來也方便。”陳雪撒嬌。
李青香沒依著她，堅持己見：“媽希望你考去京都，以后帶媽見見世面，長長見識，看看咱們國家的大首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