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祖尚心中已將此事擱下,若真是巨鯤幫所為,何必又請五莊觀主前來?
只此一項,恐怕就要付出不小代價。
畢竟這位觀主不是誰都能請得動的。
當初師父遭災,心中急憤,又念雙方懷有舊怨,遷怒之下,自然與巨鯤幫矛盾爆發。
此刻眾人當面,盧祖尚也算是拿得起放得下。
聽了卜天志的話后,立刻叫人奉上茶盞。
“此事是盧某人魯莽,卜幫主還請見諒,也承貴幫之情,請得真人降臨舍下。”
說話時看了周奕一眼。
大抵意思可能是:觀主瞧見了吧,這全是給你面子。
卜天志自然不會托大應承。
連續擺手,說了兩句場面話。
大家相視一笑,不僅解除誤會,面上也都不難看。
不多時,盧祖尚聽府中侍衛來報,說松隱子道長從打坐中醒轉,正在喚他。
盧祖尚歉聲告退,匆匆前往。
他在弋陽郡中的朋友,也全都跟去。
周奕與卜天志一齊走到廳外的庭院中。
“盧祖尚很重要嗎?怎么連你都耗在這里。”
“其實.”
卜天志小聲道:“此人對天師更加重要。”
“哦?”
“從淮安郡桐柏渡口起,淮水流經汝南、汝陰,再至淮南壽春。”
“在這淮水上段,盧祖尚有著巨大影響力。”
卜天志言簡意賅:“淮水南有弋陽、義陽二郡,盧祖尚在此地素有豪俠之名,可以說,他便是這兩郡之地的大龍頭。”
“此人幼年時體弱多病,跟隨他師父松隱子練功之后,才免了早夭之禍,故有今日之成就。他性格受了些道門影響,行事豪放不羈。”
“所以他不喜別人叫他龍頭,自稱范陽盧氏第一俠。”
“這兩郡之地不算大,卻同心同力,叫賊寇外敵不敢進犯,郡中武林人,各大幫會,皆以他為首。”
周奕聽他這么一說,登時對盧祖尚有了更深刻的印象。
卜天志笑了笑:“盧祖尚這次欠下的恩情是還不完了。”
“倘若汝南賊寇被隋軍滅掉,弋陽便能從南岸影響到淮河北岸,那時有了這一層關系,等同于天師控制了淮水上游。”
這確實是個好消息。
“汝南賊寇是什么人?”周奕在江都附近停了一段時間,消息有些滯澀。
現在這世道,是幾天一個樣。
“多是四大寇的手下,還有從廬江、汝陰郡散亂的義軍,被整合在了一起。”
“前段時日,淮安郡的義倉守住了,可汝南的汝豐倉卻被賊寇破開,大批米糧被賊寇拉走,他們順著淮河運到盱眙,與孟讓匯合。”
周奕將兩邊信息結合,明白過來:“孟讓正與來整在盱眙大戰,米糧對他倒是有用。”
“不錯,這米糧能賣一個高價。”
卜天志道:“但是,孟讓卻被人玩弄。”
“我聽到最新傳聞,李子通入了孟讓軍陣,兩股勢力聯手對戰隋軍。”
“可是.李子通手下大將白信卻在汝南露面,與大寇勾結。”
“也就是說,李子通一邊與孟讓合作,一邊從孟讓手中賺錢。倘若孟讓找我買消息,這條消息,至少賣他三百金。”
李子通與孟讓搞在一起,難道在老杜那里吃了閉門羹?
不過,李子通干的這事倒是符合周奕對他的刻板印象。
“你怎么對汝南的事這樣清楚?”
卜天志一臉可惜:“我正在淮水兩頭倒賣消息,若非被盧祖尚耽擱,這會兒還在汝南賺大錢呢。”
“天師應該曉得,獨孤家的千金之前便在汝南辦事,我還要順帶去照料那幾家的生意。”
“你都忙不過來了,你家云幫主呢?”
卜天志無奈聳肩:“幫主前段時日也在汝南,只是并未停留。她與獨孤策順潁水自東都而下,準備前往丹陽。”
“這位獨孤家的公子,自負得很。”
“我若沒見過天師也就罷了,見過之后,只覺獨孤公子沒眼看了”
周奕笑著拍他肩膀:“大族子弟內有乾坤,也許老卜你沒看到人家內在的閃光點。”
卜天志很是真實:“此地沒有旁人,天師不用給他留面子,好聽的話,可以等見到獨孤家的老奶奶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