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掌門大多數兵器買賣,乃是跟著他們做的。
不待他問,兩名漢子中站出來一人。
他掏出拜帖:
“這是楊大龍頭命我送交家主的。”
從侯掌門變成了大龍頭,意義截然不同。
登時老管家露出正色,雙手將拜帖接來,連聲道謝。
沙家雖是洛陽大富,這位楊大龍頭卻也是南陽實權人物,手握數萬人馬,麾下強者如云,又把控漢水源頭,鎮守中原要沖。
這樣的人,沙家也不愿得罪。
往年他們與楊大龍頭只算點頭之交,今日他主動為沙家送賀。
其中意味,不是他一個管家能讀透的,須得沙家之主沙天南親自揣摩。
沙瑞祥正準備請兩人入府。
沒想到,另外一名漢子也從懷中摸出一物,遞了上來。
“這是大龍頭請易真人所書青竹符箓,求個禳災平安的意象。”
沙瑞祥觸及到了知識盲區,他稍稍一愣。
一旁的中年書生面露異色,急忙搶步上前,雙手將一枚刻畫符箓,穿著紅繩的翠青竹片收下。
“大龍頭有心了。”
書生又笑道:“也謝過觀主賜符。”
那兩人笑了笑,并不多話,在另外一名管事的帶領下入了沙府宅院。
老管家從中年書生手中接過,端詳青竹紅繩,看到上方精細的朱砂紋路。
他正在思考易真人名號。
中年書生小聲道:“祥老,此人乃是南陽臥龍山五莊觀主。”
“哦?”
“我前段時日隨關中劍派調查一伙馬幫,從關中入到南陽菊潭,多聽其名號。這位觀主與楊大龍頭關系甚密,其余各大勢力,也聽說與其有關。”
沙瑞祥覺得這竹符更沉重了一些:“我常在府內處理凡務,出了東都,對各地的道門江湖算不上了解。”
中年書生說得更詳:
“此人手眼通天,在南陽,就沒有他辦不成的事。”
近耳再加一句:
“不僅是陽間,連陰間之事也是如此。”
“什么?!”
沙老管家有過一瞬間的失態,他曉得身旁這人乃是家主重要幕僚,地位僅次于首席,且武功甚高,從不胡言亂語。
“陰間之事,豈能管得?”
中年書生搖頭:“此人卻有溝通陰陽之能,賒旗任家老太爺本為死尸,被這位呼喚出棺。這等靈媒之能,非是巴蜀通天神姥可及。”
“雖是出自你口,卻也荒誕到叫我無法相信。”
沙老管家低頭望著竹符,忽覺上方朱砂玄紋多了幾分難測之韻。
“武者練武,乃是對精氣神的錘煉。”
“道家常以內丹法修行,懷有精神之異,更有練氣化神,以養竅中,當然與尋常武人不同。”
中年書生指了指竹符:“道門書符常以紙承,此人以竹為媒,便能觀到一些端倪。”
“這是為何?”
“竹乃道門煉丹之器,常用生竹與無皮青竹。”
中年書生所懂甚多:“魏晉有《三十六水法》,其中的黃金水便用此竹。”
沙老管家道:“游先生,我真是佩服你的才學。”
那中年書生忽然一笑:“祥老,其實我還知道另外一樁事。”
“我前段時日遇到了好友潘師正,聽他說去祖觀見過師父鴉道人,后得知了自己有一位師叔。”
沙老管家又變了臉色:“難道潘道長的師叔便是這位易真人?”
“不錯。”
“好吧,你先在此,我去送拜帖給家主。”
沙祥瑞不敢耽擱了。
潘師正他是認識的,他混跡武林圣地,常伴寧散人。
潘師正的師叔?
在道門中,豈不是與寧散人一個輩次,搞不好還是熟人。
對于什么“溝通陰陽”的本事,沙祥瑞也理解了不少。
轉入沙府外院,走過一眾亭臺樓閣才至內宅。
靠內宅往西,乃是女眷所居。
西廂中心的高高亭樓上,正有一名少女斜倚亭欄,半邊臉枕著纖細的胳膊,露出半截蔥白手腕,手上抓著什么小物件,眼睛望著前方的小橋流水。
微微出神,而后不知想到什么,那清麗絕倫的臉上,露出一絲溫婉動人的笑意來。
“喂~!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