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江派宴客大廳,氣氛驟緊。
誰也沒想到會有如此變故。
大家吃著酒,唱著吳調,忽然來了一尊活閻王。
天下間的武學宗師,哪個不是名動四方?
眼前這位,只稍稍展露,便知武學造詣非是三位掌門能窺透,可搜遍記憶,也沒能在江湖上找到與之對號的。
李濤年腦殼脹痛,不知對方身份,自然不好遞話。
但這會兒已顧不得再想。
至于拼斗內功?
這不是老壽星吃砒霜,嫌命長嗎。
他把不說話的廉掌門朝旁一扒拉,擠出身位欠腰拱手。
“高人當面,李某哪敢獻丑,這便認輸了。”
他將姿態擺得更低,語氣充滿歉意:
“李某見識淺薄,有眼不識泰山,今日有所沖撞,還請朋友多多包涵。”
李濤年說起軟話毫無遲疑,也不覺得有什么丟臉。
九州四海的練武之人多到數不清。
而眼前這位,乃是江湖上極其罕見的數十人之一。
這般高手見一次都不容易,更別說打什么交道。
大江聯十幾派合一的盟主,也距此甚遠。
李濤年內心松了一口氣,面前的神秘青年,隨意放下手掌。
大廳中燈火,旋即直起腰來。
“你們清江派在清流城有分舵?”
“沒有。”
李濤年忙道:“但在丹陽、歷陽、鹽城各有舵口.”
他后邊套近乎的話尚未出口,外邊一陣嘈雜,數百道腳步聲越來越近。
“掌門!”
涂江派的人聽到動靜,正迅速趕來。
廉子駿急忙將要進來的人喝停:“這里沒你們的事,全都出去!”
幾名涂江派長老看到了大廳前的異常,但與廉子駿對過眼神后,曉得事情不簡單,連忙將人帶走。
涂江派只是大江聯中的一員。
廉子駿連瑯琊大賊都不愿得罪,更不要說眼前這位要命的閻王爺了。
“朋友,還請上座。”
廉掌門把人哄走,上前請周奕。
見周奕并未拒絕,他喉結滾動了一下,一擺手對旁邊人催促:
“快,速速換張席面!”
“是,掌門~!”
那位脖子上一圈血的光頭大漢站得筆直,他此刻再也不覺得憋屈了。
微微朝主座上的青年一瞥。
心中想著自己與宗師人物惡斗一招,只受了一點皮外傷。
這等戰績,田東派十二柄快刀中,唯有他做到。
什么第九把刀?
他心覺自己的彪悍戰績,已能成為第一把刀。
今夜有大人物駕臨,涂江派上下忙成一團,后廚加火添油,所有伙夫廚娘一齊行動。
門人來回跑動,不多時添酒回燈,重新開宴。
唯有金瑾還呆立在那里,心中一團亂麻。
我這是把什么人物帶回來了?
本以為完蛋了,可現在這位又心平氣和坐了下來。
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有一點他心知肚明,以廉掌門的面子,決計是請不來這般人物的。
“三位掌門,請坐吧。”
周奕背后是一面木雕屏風,上方繪著大江東去圖,兩側配楹聯。
他坐在這個位置上,就像是涂江派的掌門人。
廉子駿不敢托大,在江湖上打拼,最要緊的便是手上功夫。
他們三位掌門年紀雖大,但此時能坐著吃飯,已算光鮮。
廉子駿三人各都疑惑得很。
尤其是對方來意、身份,卻也只能暫時壓著,等時機成熟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