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盛老臉上充滿憂悒之色:“夫人,這江都兇險莫測,若無這小子在,我恐怕是九死一生。”
他深呼一口氣:“即便如此,也難想象這次朝會將發生什么。我心中沒底,倘若我沒法再回東都,你就到老娘身旁替我盡孝。”
“胡說八道。”
張夫人皺眉訓斥:“你且將手上的事辦好,不可像往常一般馬虎.”
翌日。
江都城中忽然又冒出鬧事的突厥人,可見那晚張軍大營也沒能將塞外之賊清剿干凈。
夜里,就有人潛入張軍大營,妄圖縱火。
營中高手早有防備,與之拼殺一場。
尤宏達大戰后,秘密尋找張須陀。
與此同時,又有小賊想潛入宮中。
只不過,這伙人的輕功不算高明,連皇城宮墻都沒越過,就被加派的左右武衛、左右屯衛射殺。
楊廣正在水殿中聽曲,一點不慌。
他身邊不僅有韋公公等太監高手保護,獨孤盛、裴虔通、宇文化及、宇文智及、司馬德勘五大護駕,皆在身邊。
還有御史大夫裴蘊、內史侍郎虞世基,這兩位專典機密,參掌朝政的‘心腹’也在一旁陪侍。
然皇城禁軍調動頻繁,楊廣似是完全不知。
他在宮中設宴,與這些將軍心腹同飲,聊到君臣之情,聊到家族之間的關系。
眾人各都感動,表示要誓死效忠。
話雖如此,宮內的氣氛卻絲毫未變,現如今,已不是想停就能停下來的。
楊廣見過他們的態度,在宴會后召來大批宮娥起舞。
水殿四下,金燈冉冉,彩光處處,盛大恢弘。無數宮娥翩翩而動,管弦之聲直傳成象殿,楊廣懷抱蕭皇后,又讓貴妃醉酒,楠木華堂,全是他的歡笑之聲。
伴隨著靡靡之音,宮廷禁軍正在皇城穿梭。
他們的名義,自然是捉拿入侵臨江宮的刺客。
宇文化及望著隋宮冬月,古拙的臉上似有一絲疲憊。
裴虔通與司馬德勘冷眼旁觀。
宇文智及那對狹長的眼睛中,帶著關切笑容:“城內可真不太平,聽說獨孤老兄家中也遭了刺客。”
“你可真是后知后覺。”獨孤盛語氣不善,懶得給他露好臉。
宇文智及卻不計較,只道:“怪我太忙碌,如今宮中被刺客破壞,也需我帶人修繕。若非這些事情耽擱,我已帶人去府上慰問。畢竟,我們也是老交情。”
宇文智及精于土木營造,除了是五大護駕之外還擔任少監,江東城北的歸雁、回流等蜀崗十宮,都是他監督建造的。
獨孤盛哼了一聲:“陛下曾對你推心置腹,我勸你好自為之。”
宇文智及收斂笑意,他自幼頑兇,好與人斗,習放鷹狗乃家常便飯,哪里有什么好脾氣。
這時也冷聲回應:“這也是我想對你說的,獨孤家與反賊勾結眾人皆知,又何必大言不慚。”
獨孤盛甩袖而走,同時也留意司馬德勘與裴虔通的反應。
瞥見二人表情,心中冒出寒意。
這兩位就算不插手,以他們的性子,大家同朝為官也該兩頭勸上一句。
周先生說得不假,再不能抱有幻想。
又過一日,城內傳來了更勁爆的消息。
驍果軍中的一名孫姓校尉,竟然帶著八名親隨一道逃出江都。
宇文成都奉命追拿,短短半日,就將叛逃之人的尸體帶回城內。
并遵循江都官署的安排,將這些人吊在城樓上。
此條消息傳到了驍果軍大營,立刻引發巨大風波,軍中喧嘩不斷。
對于上官的畏懼、對關中的渴望,對于江都的迷茫.
無奈、憤怒的情緒已壓抑到了極致。
諸多將領來到營中,多有許諾,由將軍到校尉,到旅帥,到隊正,再到諸多兵卒,軍營的氣氛與之前截然不同。
就在這般時刻,楊廣在臨江宮成象殿,召集朝會。
從洛陽帶至江都的文武百官,齊呼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