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姨聽罷,朝甘棠街對面一指。
“他去了靠東邊那家客棧。”
王戎身旁的謀士臧悅道:“將軍,看來他是奔著任會主來的。”
“嗯。”
王戎也是這般判斷的,此刻兩行濃眉皺如蜈蚣:“縱然他武功高強,也太不把咱們當一回事了。”
那叫臧悅的謀士擔心王戎有什么沖動之舉。
想起方才在春在樓打聽到的一些打斗細節,便諫言道:
“此人輕功匪夷所思,他既然走脫,再想帶著大軍追上他,無有半點可能。不如增派城防,加設斥候探于江岸,提防江淮軍趁亂行動。”
朝王戎看了一眼,小聲道:
“將軍切勿涉險去追,賴先鋒死在軍陣之中,足見傳言不虛。單論危險性,這人絕不在三大宗師之下。”
王戎露出深深的忌憚之色。
作為一軍統帥,他有武藝傍身,對江湖上武藝高強之輩并不懼怕。
膽敢闖陣來殺他,須要冒奇險。
一擊不中,可能自己就要死。
故而那些武學宗師,多半只會沖擊亂陣,直直殺向軍容肅整的大軍,稍微謹慎一點,就不會這么干。
可是,現在卻出現了一個異類。
王戎望著春在樓中的尸首,又想著賴先鋒如何死的,心中冒出一股寒意。
這位大都督殺伐手段犀利異常,出招只在電光石火之間,且輕功卓絕,無物附著竟能踏空而走。
一旦被他盯上,那可真是睡覺都睡不安穩。
王戎這般一想,也就聽從了謀士勸告,不再大動干戈,只派部分人手去探聽消息。
楚帝問起,也能有個交代。
沒過多久,王戎帶人撤走了。
春姨恢復了神采,命令樓中護衛去處理尸首,又去檢查傷亡。
一番詢問下來,除了慌亂中的磕碰擦傷,樓中之人竟然沒受什么波及。
雖然屋頂、地面被破壞嚴重。
卻叫她撿到一些長叔謀的金盾碎片,也足夠修繕。
想到自己在春在樓中聽到的那些話,這老鴇對鐵騎會這幫人實無好感。
任少名身死,包場的銀錢沒法結算。
一念及此,春姨將這青蛟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
沒實力,還包場。
打攪了大都督找刺激的興致,你這王八蛋死了也是活該。
……
九江城之北,江水開出岔道,自渡口向南過了五六里,有一棟棟二層木樓。
此地客棧居多,夜色才降,伙計出來扶著被寒風吹得來回搖晃的竹編燈籠,套上風罩,把燈芯點亮。
火光亮起,廊檐下的冰凌子從黑暗中冒出頭來。
過了客棧密集之地,再朝南靠一點,臨近集鎮處,一棟臨靠著小河的木樓也亮著燈。
不過,燈是從屋內亮的。
周奕正坐在桌邊吃飯,有小妖女在一旁,他甚至不需要夾菜。
桌上有鄱陽湖的胖魚頭,一鍋豆參燉肉,幾碟小菜,甚至是飯后的茶餅糕酥都有配備。
“人家的手藝能叫奕哥滿意嗎”
周奕呵呵一聲:“不是從集鎮上買的嗎,怎么又成你做的了”
“你方才在練功,我將這些菜加熱了一下。”
婠婠理所當然地說道:“豈不是經過我手。”
之前斬殺任少名之后,便在她的帶領下輕松走出九江城。
一番暢快大戰后,有所感悟,就在此地打坐練功。
沒想到轉眼就天黑了。
這大冷天的,望著桌上熱氣騰騰的飯菜,周奕沖她笑了笑,沒否定她的話,將半個魚頭夾到她碗里。